杂坛少将李成年
作者:汪金友
在我们杂文圈中,身居高位的人不多。能够达到将军级别的,更是凤毛麟角。而空军指挥学院的李成年,就是其中的一个。他退休前担任空军指挥学院政治部副主任,1993年7月被授予空军少将军衔。
李成年,字丰亭,1935年出生于山东省金乡县。1962年9月,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应征入伍,当过战士、排长、副指导员。1966年1月到空军领导机关,历任编辑、记者、副处长、处长、政工研究室副主任、空军宣传部长、空军指挥学院政治部副主任等职。公务之余,撰写杂文、随笔和评论。主要发表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空军报》、《北京日报》、《北京杂文》、《杂文报》、《杂文界》等报刊和媒体。曾出版杂文随笔集《三湖漫笔》、《湖畔思絮》和《长河烟雨》。
对于李成年的做官,有的朋友认为是“哥儿们的关荣”,而他的挚友李庚辰却不以为然。他觉得李成年做官“太可惜”,在给李成年的《三湖漫笔》所作的序言中,李庚辰说:没想到,一向醉心于读书治学的成年,不知被哪位领导看顺了眼,身不由己地被推向了仕途。十几年间,竟由普通干部而成了军级干部,扛土了金光闪闪的少将肩章。诚然,成年在具备文学才情的同时,确也具有办事准确、人情练达的做官素质,但也确有他“可怜”的一面。可怜他因此将不少宝贵的时光,用到了官场应酬、管人理事去了。如不然.凭他的思想理论水平和文学艺术功力,完全可以写出更多更好的文学作品来。倘若专攻杂文,一定会是一个有更大成就的、影响深远的杂文家。
一边做官,一边作文,看起来是件两全其美的事,只可惜,人只有一个脑袋,分身无术,鱼和熊掌只可取一。而且权力和杂文,经常会发生激烈的碰撞。如果给权力让步,就写不出好杂文;如果给杂文让步,就很难做太平官。所以很多为官者的犀利之文,大都出现在离岗之后。
李成年在《湖畔思絮》的自序中也说:本文集中的作品,基本上是我退休之后的产物,也可以说是春种秋收的结果。有人说:“官儿是忙出来的,文化是闲出来的”。此言饱含幽默成份,当然是极而言之。但毫无疑问,文化创造的诞生,确实与生活环境有关。
人世间很多的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一个人从台上走到台下,从演员变成观众、从人求变成求人、从管人变成被人管的时候,其思维的方式和思维的结果,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横看是岭,侧看是峰,东看是西,西看是东。当横也看过,侧也看过,东也看过,西也看过之后,才能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正是因为有了从士兵到将军,再从将军回归平民的经历,才使李成年的杂文,到了笔下生辉、妙趣横生、出神入化、酣畅淋漓的境地。时而振聋发聩的呐喊,时而悦心益智的轻聊。不仅具有思想的高度,而且饱含艺术的追求。很多的作品,都让人过目不忘。
比如他的《夜行纪事》,就是这样一篇妙文。说是杂文,但只讲了三个故事。说是故事,但又有浓厚的杂文味。其中一个故事叫《松下芦席》,讲他的一个同学夜间走累,坐在树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休息。后来到村头一农户家找水喝,一老翁问他:“你刚才过来时,看没看到松树下的芦席?席里面卷的是白天刚吊死的一位妇女。”同学像被蝎子蜇了一样,腾地站了起来。这个同学,当年一直自称是“唯物主义者”。可当发现自己坐在死人身上之后,竟然也会这样惊魂失魄。
杂文家李志远用“上乘”二字,来评价李成年的作品。他说:“相比之下,我更偏爱李成年的随笔式杂文。这类杂文,更贴近杂文的文学特质,因此社会效果也会更好。”身处少将之位,沧桑80年华,能够留下这样的文字,确实难能可贵。
(原载新近出版的《中国当代杂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