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皋掌故（二）
———兴安地区白莲教及湖北四川义军活动述略
郑功荣 搜集整理
三、兴安地区白莲教起义
清王的血腥镇压并不能遏制白莲教大起义。继嘉庆元年（1796）正月初七，张正汉在湖北宜都、枝江举起“官逼民反”大旗；三月初十，襄阳总教首齐林之妻王聪儿（又称齐王氏，齐二寡妇）在襄阳黄龙垱起义后，兴安地区白莲教又相继举行起义。
1、 黄柏棚义军
黄柏棚位于界岭北坡的今岚皋县支河乡境内，交四川城口界，与滔河百福沟山水相连，相距漳河坪八十余里，山高林密，极其陡险，路径崎岖。肖贵起事期间，当地居民多有参与。起事失利后，其弟子隐匿于此，结灯拜火，烧香念佛，发展义军千余人，扎营三座，山上滚木礌石，易守难攻。
嘉庆元年（1796）十一月初二夜，天降大雪，积落尺余。三更后，清兵固原提督柯藩率部乘大雾弥漫，令随军都司巴燕孟克、肖福禄等带兵二百，由后路攀援潜上。陕西巡抚秦承恩同游击钟岳，把总孙奉朝带兵二百，由前路直上。兴安知府叶文麟，县丞谢国桢、赵迁麟，照磨吴士麟带乡勇四百，亦尾随而进。清军直扑近哨卡，先放号枪，前后呐喊，一涌而上。因义军无准备，被清军枪扎刀砍，杀死四百余人，其余所擒老幼男女一概诛戳。
2、 安岭义军
清乾隆五十九年（1794），肖贵弟子张佑到安康县牛蹄岭铺，收成自智、汪尔典为徒。十月，王可秀之子王柏同成自智、王自起、汪可相到王可秀家说：“太平县教内的已经起手，闻得各处行了文书，要将教中人全行剿灭，我们若不起事，也就是死数里的人了。”王可秀将徒弟周德章、陈洪信等七人叫到家中，告诉他们：“快些动手，”并分头通知行动。十一月初二，王可秀、成自智分别在磨沟铺、牛蹄铺祭旗起义，并于当天同王柏、成自诰、张启美、王边、周德章、陈洪信首领率四千多人上了距安康城三十余里的安岭大寨，众推王可秀为寨主。王可秀、成自智又与将军山义军首领李元，吴汉东议定起事后先攻兴安府，再由汉阴、西乡一带赴太平县，与四川义军会合。安岭大寨四击竖立木城，并在古庙岭、王家山、羊毛子堰、胡家湾等要道处，重重设卡，派人把守。义军分为五营四哨，成自知、王自起、汪可相、周德章、张洪信为各营掌旗头目，即称元帅，每营有七八百人不等。
嘉庆元年（1796）十一月，陕甘总督宜绵抵兴安，与陕西巡抚秦承恩、固原提督柯藩会攻。随派游击海洪阿等带兵五百，直扑古庙岭；又派游击韩加业等带兵五百，由羊毛子堰前进；再派参将李文蔚等带兵五百，由胡家湾前进；还派游击李昌等带兵三百，由王家山前进。复派同州府知府朱勋等带乡勇千人，随同续进；又飞饬平利、洵阳乡勇，于后路烂泥湾、张铁沟等处堵截义军。为阻止将军山、安岭两支义军会合，清军又盘获了义军首领杨秉恒及水旱两路放火的义军张启美等四十余人，并将汉江船只全数收归南岸。十六日，清军三路围攻安岭：秦承恩带兵二百驻府城北江岸，以防将军山义军渡江支援；宜绵带兵二百督战；柯藩督率清兵，从古庙岭直扑义军哨卡。是日，义军放火掷石全力抵抗，战死千余人，首领王自起、汪可相战死。十七日，李文蔚等三路清兵攻安岭，柯藩率兵攻扑高岭山大卡，义军奋力抵敌，两军不相上下。宜绵见相持不下，增兵二百助战。兴安府周世绍也押送军火前来。柯藩传令：“敢有回顾者斩！”此时，李文蔚、韩加业、李昌等三路清兵渐近安岭大寨，潜至木城，抛掷火弹，火光四起。柯藩率兵乘势夺取高庙山大卡，会合诸路环攻大寨，烟焰涨天，义军死伤无数，首领周德章、陈洪信被火烧死。逃出者又被清兵近者刀矛，远则枪箭，擒斩无遗，滚崖落城者亦不可胜计。其逃出者五百余名，双被平利、洵阳乡勇两路剿杀，全行歼毙。首领刘学贤当场毙命。清军夺得兵器八百余件，三眼炮六位，马骡二百余匹，烧毁粮食三百余石，被俘义军四百余名“俱行正法”。王可秀、成自智被清政府凌迟处死。
3、 将军山白莲义军
清乾隆五十八年（1793）九月，肖贵弟子刘自恭到安康传教，发展冯得先为徒。冯得先亦收族弟冯得仕为徒。冯得仕又收陈绪、赵可珍、汪仲元、胡大才为徒，传给灵文合同。肖贵起义事泄后，刘自恭被杀害，冯得先被迫离境。嘉庆元年（1796）八月，紫阳洞河白莲教徒王木匠来到冯得仕家，约冯一同起事，预定从汉阴、西乡到四川，与川东白莲教义军会合。十一月初七，冯得仕、冯得禄、赵可珍聚教内千多人，连参加义军的群众共三千余人在将军山起义。义军分为左右两营，冯得仕为左营，胡大才为右营。将军山在汉江北岸，距兴安计城三十余里，后通洵阳、镇安，从南山小路可直达西安省城。该山南面三峰蝉联而下，前峰唐家垱为义军头卡，中峰为二卡，最后一卡为将军山，陡峭如塔，义军占为据点。山东、西、北三面，皆系悬岩峭壁，唯南山脚下有石蹬小路一条，可攀援而进，但其上有石坎三层，各高丈余，坎上有大石垒砌短墙，义军依山设卡，潜匿墙内，于所留枪眼向下瞭望；又于山下东、西、北三路屯义军，设卡抵御清军。
嘉庆元年（1796）十一月二十日，清军宜绵秦承恩、柯潘率军渡过汉江，分兵四路围攻将军山。二十一日，秦承恩率清兵六百，同州知府朱勋带乡勇三百，乘大雾迷漫，潜抵唐家垱，攻占义军五座外围卡哨。义军居高临下，隐蔽石坎内，放枪掷石清兵死伤很大。当晚清军切断义军取水之道。同时，乘夜赶送大炮两尊到山上，向义军发起进攻。正在帐内议事的冯得禄、赵可珍及冯得仕的母亲、儿子皆被大炮轰死。二十二日，清军在大炮掩护下，向将军山再次发起攻击。义军两日一夜滴水未沾，仍奋勇抵抗，将滚木礌石全行推下。但手持刀、矛的义军，怎抵得过清军的大炮，将军山大营失陷，义军一千八百余人被俘，冯得仕被清政府凌迟处死，并枭示地方，陈绪、胡大才、汪仲元等被杀害。
在安岭、将军山起义的同时，安康县境内还有青山垭、驼家坝、松树坝、越梅沟、梨树垭、汝娲沟等地义军，每处屯聚五百至七八百人不等，义军首领宋之仁、吴汉东、陈国律、张对宗等被杀害。
4、 大米溪、小米溪义军
紫阳县大米溪、小米溪白莲教首领系胡时来、翁禄玉、林开泰。翁禄玉，祖籍湖南，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移民紫阳大米溪，行医为生。六十年（1795）三月，家住小米溪的广东移民胡时来到翁禄玉家传授灵文合同，发展翁为白莲教徒。嘉庆元年（1796）十月二十日，胡时来到翁禄玉家商量起事，交连结汉阴人陈大尧、林延壁一同起手，在大米溪会合，再渡汉江与洞河的白莲教屯聚一起，然后上四川，攻占成都。林开恭也是广东移民，乾隆五十三年（1788）移民汉阳厅万家扒种地度日。六十年（1795）十月，同乡人陈大尧约林开泰起事。二十三日，翁禄玉带一千多人到蒿坪河接应陈大尧、林延壁，沿途又有八百余人参加义军。是日，林开泰也带五六百人，从万家扒到蒿坪河与胡时来等人驻扎于米溪沟。米溪沟口有个米溪洞，据《紫阳县志》载：“相传洞穴出米，日供僧人炊”。僧赚穴小凿之，米遂绝。乾隆四十四年知县张志超匾曰“米溪仙洞”。因此得名。米溪沟，深沟高垒，道路崎岖，南北俱系农田，田内蓄水深至没膝。义军二三千占据沟口，重重设卡，分布于丛山密箐之中，凭险抗清。
嘉庆元年（1796），秦承恩镇压安岭、将军山军后来到此阳三台山，见义军“势猛锐，官军亦避其锋”，不敢冒然进攻。是年十一月，宜绵调甘州清兵一千人赴紫阳作战。清军一面派乡勇向明山等诈为义军，入翁禄玉营探听虚实。另一面进行军事进剿。十八日，游击肖福禄带兵五百，从大堰沟前进；游击王相龙等带兵四百，从小米溪沟前进。两路清军逼近营寨，杀害义军百余人。二十、二十一日，索费英阿率弁兵危害义军三百，被俘百余亦被全杀。二十二日，林延壁见寡不敌众，放火烧了大寨，家属老幼尽被烧死。清军攻陷大米溪义军营垒后，“生擒正法”义军四百余人，陈大尧、胡时来、林延壁被杀害。随即索费英阿又攻陷三台山，林开泰被俘。其余义军由翁禄玉带领上大米溪的皋山据守。此时，宜绵派一百五十名游兵赴此阳县城防守，另派一百五十名堵截于洞河口，以防洞河、汝河两地义军救援。二十三日，清兵切断义军取水道。二十四日早，清军两路进攻皋山，义军居高抗清。二十五日黎明，汉水南岸的洞河、汝河义军二千余人前往接应，“始则施放铁炮冲打官兵，继则砍木扎筏欲行经渡”，均被清军炮火封锁，渡江江未遂，退入洞河。二十六日，义军外无应援，内绝水道，粮食已尽，被俘七百五十六名。翁禄玉、林开泰凌迟枭示。胡时来不知所终。
5、 洞河、汝河义军
阳洞河、汝河两地义军初起义时，分别固守于洞河目连沟五朵云（清史又作五作云）的永乐寨和汝河的锁匙寨。后因永乐寨义军人数较少，遂与锁匙寨义军合营，当义军至双宝寨时，被乡勇头目王斌的数百名乡勇狙击。五朵云义军遂派一千余人接应，打败乡勇，擒杀王斌。至此，洞河、汝河两支义军合为一军。稍后，湖北郧阳义军一部转战紫阳，入五朵云义军营。五朵云位于紫阳东南部洄水的目连沟垴，由五座山峰组成，形似五朵云飘浮天空，故而得名。它东与砖坪毗邻，南连四川城口。肖贵起义事泄后，其弟子孙赐俸与紫阳的胡知和、廖明万、李九万于嘉庆元年（1796）发动了五朵云起义。是年九月二十三日，孙赐等率五朵云等股义军，攻打城口的南津关，杀死蒋国聘等四十八名乡勇，义军亦战死七百四十六人，被俘四十七人。十二月初一，孙赐俸在川东白莲教中辈分最高，被尊为老师父。即使像达州起义早的徐添德等，也无不拱手听命。陕西的兴安，四川的达州、巴州、东乡，湖北的来凤等地，都有他传教的足迹和众多的徒弟，为陕、川、楚三省白莲教传教首领。
宜绵镇压大、小米溪白莲教起义后，于嘉庆元年（1796）十二月，率柯藩、索费英阿部攻五朵云义军。清兵殿后，躯乡勇为前锋，攻击义军营垒。洞河镇团总张大鹏之子张应选自募健能六百，助清军攻打五朵云义军。义军奋勇抵敌，乡勇伤亡甚多，乡勇队长刘世策被杀，义军亦伤亡数十人。五朵云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加之林木蓊郁，清军久攻不克，乃乘雪夜绕入寨后纵火。义军不及提防，清兵攻陷山寨。义军首领胡知和、廖明万、李九万战死，三千余名义军殉难。余部由孙赐俸率领转入四川太平县内，与太平黄号义军合营。“炮打五朵云，子落汉王城”之说，至今仍流传紫阳、岚皋民间，可见当时战斗之激烈。
6、 光头山义军
光头山在今岚皋东坪境内，海拔
嘉庆元年（1797）正月，秦承恩、柯藩率部到来光头山下。此外，还调竹溪乡勇一千五百参战，并饬本境乡保及四川界岭各民团乡勇前往接应，双方交战月余不下。最后清兵抄小路登上光头山，纵火烧毁义军营寨，光头山失陷。杀害、烧死义军二千余人，被俘二百余人，义军总首领王刘氏遇难，首级枭示各地。其他首领刘文照、彭义万、石金顺、刘大富、万洪礼战败被俘，凌迟处死。
7、 庞洪胜义军
庞洪胜即庞国胜，祖籍湖广人，后移民迁居洵阳西岔河。其妻张氏，以开酒米粮食店为业。庞洪胜早年因传习白莲教，被清政府查办后具结改悔。襄阳白莲教入陕后，他率白莲教二千人东山再起，系洵阳白莲教首领，也是襄阳黄号义军的主要首领之一。嘉庆五年（1800）三月，襄阳黄号义军首领伍金柱部入洵阳，庞洪胜率“家小二十七人”和白莲教徒入伍金桂营，两部合计二万余人。“在路行走，与伍金柱更替，或在前或在后，众人都听他号令”。是年五月十二日，庞洪胜在与清将额勒登保部交战中，牺牲于郧西边界的手板崖（《汉阴县志》记载为嘉庆四年五月，牺牲于汉阴县石板沟），年五十一岁。其妻张氏亦被俘杀害。其余部由伍金柱率领，继续与清军作战。（待续）
（作者：岚皋县档案史志局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