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高考是好东西。多年以来,无数公众为之吁请呼喊。前段时间,国务院点头同意,要求各地年底前拿出相关方案,这让外地籍家长和考生觉得,好东西触手可得了。不过,最近出现一种新情况,北京等地的家长们反对异地高考,他们在网上成立一些群,对外地籍考生在本地高考、录取说“不”。这些家长们担心,外地考生会强占本地教育资源。
针对这种“异闹”(即异地高考闹),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张千帆日前指出,“分省指标这个体制存在好几十年,各地家长也就习以为常,把这种习惯当做自己的一种权利。”
“把习惯当特权”,无疑是对北京等地家长反对异地高考最精准的解释。问题是,这种特权,并不仅限于少数拥有权力和资本的既得利益者,划地而治之下,非权贵阶层的普通人群同样受益。
占有这种“特权”的普通公民,不是少数,仅北京地区,就能数以千万计。这个庞大群体,在长期习惯思维判断下,会觉得拥有这种特权,理所应当。特别是那些为获得“特权地区”身份执照付出巨大成本的人。
高考分省指标,不合理,不公平,不公正,显而易见。但是,要反对和革除这种被普通人拥有的特权,问题就复杂得多了。
这是一个社会分层的时代,同时也是社会阶层严重固化的时代。在不同社会阶层之间,对话极其困难。即便在同一社会阶层之间,由于价值观的溃散凌乱,对话也很困难。
分省指标,给了北京、上海等地既得群体实现向上流动的机会,同时又剥夺了更多外地人的公平机会,自然制造出更大话语矛盾。北京等地家长们反对异地高考,在维护他们自身的利益诉求,忽略的,恰恰是外地家长的利益需求和正当权利。
所有权利的实现,都需要通过话语权之争来完成。相比于那种不平等话语权博弈,同是家长身份,同处相同阶层,这种博弈,残杀意味无疑更浓。
事实上,相同阶层之间的争缠,从来也不曾停止。不论是文革时的“派系乱斗”,还是近年来越来越受关注的“底层互害”,都在说明,正义从来都不是掌握在某个特定阶层之手,包括弱者,也并不具备天然的正义。
被普通人掌握的“特权”,同样还是特权,同样只会制造不公,形成社会危害。
来看西耶斯《论特权》里的经典论述:“有人说过,对于获得特权的人来说,特权是优免,而对其他人来说则是丧气。如果此话不错,那就得承认特权的发明乃是一种可悲的发明。让我们设想一个组织得尽善尽美、无比幸福的社会。要彻底搞乱这个社会,只要将优免给予一些人而使其他人丧气就足够了,这点不是很明显吗?”
本来,北京就不只是北京人的北京,上海也不只是上海人的上海。事实上,北大、清华、复旦、交大,也主要由中央财政供给,全国纳税人都在出力,自然就需要对全国各地考生开放。北京、上海人交出这种特权,本身就是一次公平正义的回归。
很遗憾,那些反对异地高考的家长们,在用前面的错误来制造更大的错误,让更多人丧气。不愿意放弃“特权”,不愿意与全社会共同分享公共资源,足以说明,当前社会仍然普遍缺乏公民精神,缺乏公共意识,缺乏人文关怀。
这种选择,恰恰就是源于人们长期在特权的驯服和剥夺之下,已经慢慢改造的人格。对此,不难理解,曾经有无数的德国普通人能为纳粹疯狂,就会明白特权乃至极权,为何会让普通人性开出恶之花。
反对异地高考的家长们,无论你们用怎样的“正义”来包装反对的声音,无论那颗“望子成龙”的心灵包裹着怎样的善良纯朴,但是,这种行为无法改变试图剥夺他人公平机会,甚至践踏正义的本质。
被普通公民占有的特权,制造的,只能是更大的不公平与非正义。所以,反对异地高考的家长们,不要像伏尔泰说的那样,“人人手持心中的圣旗,满面红光走向罪恶。”
异地高考是公平正义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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