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等社会性媒体带来了媒体内容、形式、传受机制、管理机制的深刻变革。因此,美国的大学里将Twitter作为新闻学院学生的必修课。据一项2010年10月进行的调查,中国媒体从业者90%使用微博,其中三分之一每天使用,使用新浪微博都占八成,他们通常在微博上寻找有价值的信息资源、以及与同行交流互动。可见微博对新闻业影响之大。
中国的微博起步并不晚,但早期的饭否等走了弯路,直到2010年商业网站让微博又火爆起来,新浪微博发展势头之猛,让人们纷纷猜想不久它会否超越新浪门户网本身。微博作为一种新兴的web2.0网络产品,与博客、论坛等相比,有其独特之处。微博可以把图片、视频、文本和传统内容融合处理,通过互动建立“联系”、生成“意义”。2010年是社交媒体的整合年,跨平台、跨产品、跨设备(互联网、手机网、电视和视频),用户通过任何设备和平台都可以访问社交媒体。尤其是iPhone、Android等手机以及iPad平板电脑带来的新潮流,微博这类社交媒体的离线化已经相当普及。
传统新闻业与微博的互融
传统媒体快速涉入了社交媒体。纽约时报网站推出了一大堆功能强大的API、信息图形、视频和实时数据流。2009到2010年,英、美、加、澳等国的主流传统媒体如纽约时报、美联社、BBC等还相继任命了社交性媒体编辑。
在中国,校内网、人人网、微博这些社交媒体上,已经有许多新闻机构和记者在传播、分享新鲜信息。《人民日报》政治版、社会版分别在新浪开微博,中央广播电台的《中国之声》、中新社的《中国新闻周刊》以及大量的都市类媒体及其记者,都通过微博发布最时新的信息和观点。
而同时,社交媒体"入侵"了新闻业。2010年9月,Twitter业务开发副总凯文(Kevin Thau)宣称Twitter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社交网站,而是新闻媒介。凯文说:Twitter是新闻,Twitter是内容,Twitter是信息。记者们把新闻发布到Twitter,有的甚至直接在Twitter上发推。通过提供简单的突发新闻发布机制,Twitter还让普通用户成为了记者。[1]2007年旧金山大地震的消息最先是通过Twitter发布的。在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发生后,Twitter上第一条关于汶川地震的消息是在北京时间下午2点35分35秒,比彭博新闻社快了22秒,2010年哈德逊河上飞机坠毁的信息和图片,也是首先在Twitter上发布的。和Twitter一样,被人们普遍认为是社交网站的Facebook也在向用户推荐被其好友"喜欢"("like",Facebook的一项功能)的大型新闻网站的新闻。研究者指出Twitter的相互关注(follow)率仅为22.1%,大量的不活跃用户关注少数的意见领袖,获取信息并在评论中加以反馈,这有力地说明了Twitter更像一个新闻媒介和非单纯的社交网站.[2]
传统新闻业与微博的互融,使传统媒体品牌的影响力在年轻一代网络族中的延伸;传统媒体还可以从微博上迅速获取信息资源、采访线索;媒体人亦可以在微博的即时性互动中有所收获。一些报纸如《新京报》还开辟了来自微博的专栏。微博的简洁与个性化使之成为记者报道简要新闻和发表观点的完美媒介。当然,它很难有深度地报道复杂的新闻。
微博对新闻传受机制的改变
微博的传受机制发生了多方面的变化,突出的是把关机制的变化。传统媒体传媒作为一种专业机构,在发布新闻前均有编辑把关程序。职业编辑保证了新闻的品质,他们不仅核实信息的真实性,全力保障其客观、公正,同时还把握信息的格调,防止包含诸如暴力、色情等内容的信息被不加区别地传递给公众。这是传统新闻业确立公信力的另一有效机制。经由微博的信息传播在这一点上也与传统新闻活动不同,即没有一个可对微博上传播的内容具总体把握能力,并对其负责的编辑人员。微博用户自己还要充当编辑的角色,自觉地核实信息,通过选择关注的对象来筛选信息,通过转发和评论来表达自己对新闻价值的判断。传统媒体上,纠错、撤销或删除已刊出的信息是不可能的,其网络上则可以由机构来纠错、撤删,而微博上每个用户自己就可以随意删除已经发出的信息。因此,用户本人就是全面的把关人。
Web2.0时代的一个明显特征是传播者和受传者的一体化。在传统新闻活动中,大众传媒和受众两种角色泾渭分明,只有前者才具有采集,制作和传播新闻报道的权力。而微博打破了这一新闻生产流程。在2010年6月的伊朗大选骚乱中,由于德黑兰封锁了手机短信传送并屏蔽了若干网站,twitter成为伊朗人满足信息渴望和对外发声的替代网络。[3]当地人民拥有了新闻发布工具之后,CNN等主流媒体的突发新闻报道记者对特殊地区的专有进入权顿时显得无足轻重了,日报记者纷纷转而向twitter寻找新闻源。广泛的受众生产还使得微博能进入传统新闻媒体不曾涉足的领域,比如在西方庭审现场一般不允许广播电视直播,而使用微博的记者现在已经可以在得到授权的情况下进行文字直播,他的关注者即可以持续刷新页面来获知庭审的最新情况。[4]可以想见,即使法官拒绝授权,记者仍然可以在庭审间隙更新微博。而参加庭审的一般公民同样可以这么做,且无需得到授权。这种强大的互动性在传统新闻活动中是难以实现的。
微博的"碎片化"消解着传统文本的叙事方式
当人们普遍关注到微博信息的碎片化性质时,新闻文本形态的变迁也突显出来了。在传统新闻活动中,记者使用专业化、模式化的文体进行新闻写作。比如在撰写硬新闻时普遍使用倒金字塔结构,在撰写特稿时使用华尔街日报体等。这种模式化的文本形态往往是平衡、完整、严密的,由严格规定的部件按照特定的逻辑搭建而成,比如在导语的写作上,引语的使用上,都有其规范。微博所代表的文本形态是碎片化的,是个人话语的集合。发布信息只有140字,用户又喜欢用片断式表达,即兴的,灵感式的话语环境又反过来影响用户的思维,使之愈发倾向于接受微博的传播方式,这种方式不仅更适应现代人快捷的生活节奏和快餐式的文化消费习惯,而且正在逐步消解传统文本的叙事方式,使得信息、观点的消费的去中心化态势更加明显,信息和观点消费过程中个人定制的色彩得到前所未有的加强。
碎片化的文本,其劣势也是显而易见的,它无法完整或深入报道复杂的社会事象,也在实时信息流里淹没信息的价值,新闻价值被时间而冲刷得平均化了。
微博的传播伦理问题
微博特别易于传播不实信息、不恰当的观点,导致传播伦理成为焦点。其公开和快速,也要求有一套快速应急机制,尤其是机构发布者。新浪微博于2010年11月18日起开设了一个辟谣帐号。就在"金庸去世"事件的前一天,广州公安专门通过微博辟谣,称有关"广州出现犯罪团伙专门抓获女性来贩卖器官"的消息纯属谣传,后一天则有南方都市报通过微博对12月7日头版《中国破世界纪录第一人--陈镜开逝世》报道中出现的照片失误道歉。
微博的用户可以形成一个自动纠错体系,上述"金庸去世"事件就是通过自动纠错完成的,但这种体系无法形成有保障的机制。对于媒体工作者而言,他们在微博上已经不只是普通用户,所以承担着更重的责任。CNN的一位资深编辑、地新闻网络的20年经验的Octavia Nasr 在Twitter上发布了一条信息,表达对一位被某些国家(包括美国)视为恐怖组织的真主党精神领袖的什叶派教士的逝世的伤感之情,之后不得不离职。微博吸引了记者和编辑在办公室之外发表那些他们在工作中由于保持客观性而无法说出的观点,这里面存在着风险。《纽约时报》2009年就非常关注其记者在Twitter上发表关于内部员工会议的言论,《华盛顿邮报》则已经起草了一份相当严格的使用社交媒体的规定,致使一名报社的部门主编因担心违背那些规定而关掉了其Twitter帐户。美联社的社交网主编被责成拟定本社员工使用社交媒体的规则。随着越来越多的记者开始使用微博等社交媒体,规则的制订就越发迫切了。
经由微博发生的信息传播活动相比传统新闻活动在很多方面都有所不同。从组织架构的层面看,微博使专业新闻机构和从业人员不再是信息传播活动中不可或缺的把关者,社区的人际传播取代了大众传播,成为新闻活动的新形态。从新闻传播过程看,传播速度、承载的内容量以及信息的种类都较传统新闻活动有了质的飞跃,随时随地发布和获取世界各地的信息成为可能。从新闻的话语形态看,解构中心叙事,个性化,碎片化的话语成为新的新闻叙事方式,而传播伦理,将成为未来"微博化新闻业"的一个重要议题。
微博如何改变着新闻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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