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一位叫秋浓的唱昆曲的朋友,发来一篇她的文章,写得很有感情,转录如下:
音乐多是听的吧。可你不能不看他,他不是笛师,是舞者,是演员,是歌者,是导演,是表达内心情感的作者,是母亲怀抱里撒娇的婴儿,是扑向灯火的飞蛾..........
宁扬2011昆曲会过去几天了,舞台上那个感动我落泪的笛师的表演历历在目。
上午的演出按部就班的进行结束,午休时,宁扬两地的曲友们,识与不识的,因了昆曲,不辞劳累,围着几个笛子伴奏者,一曲一曲,演绎着毛泽东的采桑子.重阳,汤显祖的杜丽娘。姹紫嫣红开遍......良辰美景奈何天......他,一袭中国传统白布衫,黑绸裤,圆口百纳鞋,横着笛子,从侧门飘入,稀疏的山羊胡须,轻轻地托抚着笛声,悠扬,悦耳,酣醉,直刺心房。“最撩人,春色是今年.”.....一个年轻飘逸、仙风道骨的笛师凌波而来。是何方仙乐,吹奏的如诗如画,婉转优雅?
我从后面一排排找空位子往前移动,强行挤掉南京一位老者的雅座,坐到第一排。你以为是听他的笛声吗?不,他的吹奏不是用来听的,是要仔仔细细观赏的。我看他为他的弟子如何伴奏,看他如何为其他曲社的曲友伴奏,看他为自己的爱伴奏。哪里是吹笛呀,噏动的唇下,每一滴呼,每一点吸,都若杜鹃啼血,吹出的每一个音符,都沾着一瓣心,带着一滴血。二尺竹笛七窍孔,流动着他对昆曲的挚爱,对生命的理解,对艺术的执着。
这一刻,我从雪藏多年的赞美诗中找出四个字:呕心沥血。板鼓敲起,笛子声响。一口气吹出,活生生一个杜丽娘怀春而来,唱是他唱的,身段是他做的,事是他序的,情感是他表达的,而所有的气口,又是他夹叙夹议的。声线走低,他的整个身子蜷曲,把气一丝丝慢慢送出;声线走高,忽地身子拔起,左右肩膀随着音乐摆来摇去;一个长音,仿佛一个婴儿步向母亲温暖的怀抱,充满向往,满怀娇痴,憨态可掬,让人心生爱怜,泪水难抑.............
歌是什么歌?曲是什么曲?情是什么情?景是什么景?我忘情于昆曲,忘情于此情此景,所有的感动被笛声搅动,泪眼模糊,心驰神往。
2011.0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