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金融时报》 安德鲁·英格兰 迈克尔·皮尔
卡利姆·穆罕默德(Karim
Mohammed)从未投过票,也没参加过任何抗议活动,他把精力都放在了经营房地产生意上。
然而,1月25日,当成千上万人在开罗游行,呼吁胡斯尼·穆巴拉克(Hosni
Mubarak)下台时,他也忍不住和两个朋友一起走上了街头。这两个朋友一个是投资银行家,一个是营销总监。
这个37岁的汉子平生第一次相信,自己能够对埃及的未来产生一定影响。他成为了昔日保持沉默、而今在反对现政权的空前抗议活动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开明中产阶级的一员。
穆罕默德承认他很害怕——“我不是一名战士”——但他亲眼看到这场抗议活动愈演愈烈,声势浩大的示威活动让他壮起了胆子。
“当示威者只有两、三百人时,我会为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而担惊受怕。但是,他们无法逮捕4万人,他们无法控告4万人,他们无法打败4万人。”
第一场示威活动爆发后的两周里,各个阶层、各个派别的埃及人联合了起来,保持对穆巴拉克施压。中年的专业人士和年轻的伊斯兰穆斯林兄弟会(Islamist
Muslim
Brotherhood)支持者并肩而行,富人们用iPhone和黑莓(BlackBerry)把富人和穷人共同参加的历史性集会拍摄了下来——正常情况下,富人和穷人只有在必要时才会发生交集。
示威群众的多元性和规模使当局制止示威活动的努力变得更加棘手,因为开明的中产阶级是一只重要的生力军。与以往的示威活动不同,保安部队面对的不仅仅是穆斯林兄弟会的支持者,或是小规模的示威者——对付前者,他们一贯是拘押了事,对后者则可以动用武力加以孤立和瓦解。
中产阶级是社会中已经过上安逸生活、脱离了穷苦大众的一个小群体。然而,他们同样对生存在现行体制之下感到灰心失望。这个体制中臭名昭著的臃肿官僚体系、腐败、匮乏残缺的公共服务和残暴的治安机构等已经惹得民怨沸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在示威活动爆发前,穆罕默德在Facebook和推特(Twitter)等网站上浏览愤怒的反政府帖子,并加入了其中的行列。他发现,其他阶层也有许多人与他一样,对国家的现状感到灰心丧气。“我不是为我个人的经济状况而抗议。在过去10年,尤其是最近5年,我看到的是埃及的整体衰落——社会方面,经济方面,腐败,政府效率低下,民众普遍的躁动心态。”
他希望示威活动能缔造一种新的政治格局,让负责任的领导人上台,给予他这样的人真正的参政机会。
执政党民族民主党(National Democratic
Party)几十年来一直把持着政局,人们认为选举不过是个幌子,助长了整个社会对政治漠不关心的态度。
自然会吸引穆罕默德这样的人的各个自由党派势力薄弱,内部不和,其中部分原因在于政府对政治活动施加种种限制。
唯一真正有分量的反对派是穆斯林兄弟会。这个遭到禁止的组织得到中产阶级伊斯兰信徒的支持,但可能会激起不信教的开明人士的恐慌。现政权一直受到利用这种恐慌心理的诟病,因为它拒绝进行大刀阔斧的政治改革。
“过去你只能把人分成好人(民族民主党)和坏人(兄弟会),除此之外没有别人,”穆罕默德说道。
他的投资银行家朋友塔雷克·拉赫曼(Tarek
Rahman)在去年的议会选举中参加了投票,但不记得把票投给了谁,只记得是投给了和民族民主党对立的候选人。
“是谁其实并不重要,这就是一张抗议票,”35岁的拉赫曼表示。“我认为我对选举没有任何影响。”
但他现在相信埃及有可能出现一个新的非宗教党派。
“真是变化无常,有时我认为形势会改变,有时我又认为政府已经战胜了人民,形势永远不会变。”
在一定程度上,是解放广场上示威群众的多元性鼓舞了他。
译者/杨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