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亟待确立超越地缘政治的国际战略
陈晓明
刊于中国战略智库权威期刊《战略与风险管理》杂志2011年第9期
地缘政治是国际关系中极富活力又极具争议的理论，它主导了20世纪国际政治的全过程。当今，多极化、全球化和信息化同步发展，传统地缘政治理论是否仍具现实应用价值、是否仍能对国家安全起到重大指导作用?或者是否要确立超越传统地缘政治的国际战略？要回答这些问题，就必须清楚第了解当前国际格局和国内的发展形势。当前的国际格局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严峻形势中发生着重大而深刻的变革。中国作为本轮国际格局大调整、大变革、大博弈中重要的内生变量，应着眼于国家发展和民族复兴的长远战略目标，在努力维护好国家的主权、安全和发展权益的同时，努力推动国际秩序朝更加公正合理方向发展。
笔者以为，21世纪地缘政治的视域已经大大扩展，其竞争日渐趋于立体化，而全球性问题的凸显增加了地缘政治的复杂性。因此，中国应该分析当前地缘政治的新变化，作出新世纪、新机遇、新挑战下中国为实现和平发展应做出的地缘战略选择，尤其是确立超越地缘政治的国际战略。国际战略是一个国家为了争取有利于自己生存和发展的国际环境，于对外关系中制定的带全局性的策略与谋略。中国的和平发展战略是中国关于大国崛起方式的创新之路。
越南、马来西亚中国和印度美国、日本长期以来，全球地缘政治节点均位于欧洲，如巴尔干、阿尔萨斯和洛林。在苏联解体后，地缘政治节点则在中东。而现在，南海成为新的地缘政治节点。、的利益在南海犬牙交错。此外，在南海沿岸或附近地区还坐落着众多快速发展中的国家，包括、印尼、等。新加坡近年来，美国、日本、印度等西方大国已将战略重心从欧洲转移到亚太，尤其是东亚地区。美国等视我为其主要战略对手，对我不断加大力度，加紧进行遏制和包围；日本希望联手美国在东亚对我进行遏制和包围；印度出于战略策应的需要也企图从战略另一侧对我国实施策应和箝制。使得肇始于20世纪60年代末的南海争端，现在呈现复杂化、扩大化趋势。实践证明，我国现有的战略并没有减缓南海争端复杂化的趋势，现在急需调整和创新。南海诸岛，特别是南沙群岛之所以引起周边国家的垂涎，当然是由于它们在经济和战略方面的重要性。南海所拥有的资源利益固然非常重要，但海洋对于沿岸国和航道使用国而言，战略空间和战略位置才是其重要性的本原。目前南沙群岛已被掠夺得支离破碎，海域被分割，岛礁被侵占，资源被掠夺。因为领土主权争端是本质，所以再也不能一厢情愿地单方面谈判，要有针对性地调整战略思路，既要确立中国博弈角逐世界的国际战略，又要采取新的战略手段，实行有效地应对。
“和平崛起”不应成为对中国维护国家海洋权益的束缚，周边国家更不要作出中国“和平崛起”就是蚕食中国权益良机的战略误判。近两年来，越南、菲律宾等国一再将中国的理性、大度和忍让视为坚持和平崛起的中国的无奈选择，不断冲击中国的利益底线。中国确定了的以和平方式解决南海争议的选项，并不意味着中国没有使用武力收回被占岛礁的权力，同时，中国的这种理性选择并不意味着中国惧怕外部试图强加给中国的冲突。中国的全球战略应该要有针对性的变化。在国际事务中，中国应以坦然的态度面对自己的战略诉求和战略目标，不要再刻意去掩饰或回避，也不必再过于顾忌外部世界的“杂音”；中国应不再像过去那样深藏内敛，而是要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与本身实力相对称的角色。“转守为攻”是我们必须亟待确立的重要的国际战略。譬如，我们要理直气壮地宣称拥有1．8万公里海岸线和14个邻国的中国必须建造航母，“中国不能永远没有航母”；要大胆发出改革国际金融秩序的声音，极力主张增加发展中国家的决策权，要有在上海建立“世界金融中心”和“海运中心”的国际战略雄心，要强化政治意志和国际话语权，而加强维权与管控是战略创新的关键之所在。
我们正处于一个全球范围的大动荡、大分化和大博弈时代。奥巴马花大力气竭力推行“重返亚太”战略，如何适应中国国际角色的转变，这似乎超过了我们建国以来所有的经验。像今年在中东北非大变局中，中国在当地利益受损，南海周边国家在域外大国的挑动下连连生事，湄公河惨案以及缅甸叫停中国公司实施的巨型电站项目事件等等，都在对中国形成重大、突发、紧迫的外交和安全新挑战。冷战结束后地缘政治因素正逐渐取代意识形态，成为一国对外交往所考虑的重要因素。进入新世纪以后，世界地缘政治状况既表现出与冷战结束以后的形势有若干联系，又显现出了一些新变化。在全球政治舞台上，各主要大国在世界地缘政治体开始了新一轮的分化重组，以便在新世纪的国际竞争中居于有利的战略地位。
中国实现全球大国目标的路径不在于直接经营全球，而在于集中经营亚太。因此，中国在战略上要收拢拳头，稳住重心，尤其要避免四面树敌。一是解决好与日、印、、澳、美等周边大国的关系；二是积极推进以东亚为圆心的多层次、多样式区域一体化进程，由近及远，由易及难；三是在重点经营亚太的基础上，着眼长远,注意全球布局；四是在军事战略安排上保持内敛，既要有所准备，又要避免张扬。超越传统地缘政治观不等于放弃必要的战略警惕，必要的战略警惕、战略准备和充分的战略能力恰恰是超越传统地缘政治观的前提条件与战略保障。为保障以亚太为经营重点的全球地缘战略，中国不能不拥有让任何和平破坏者望而却步的、不可侮的战略能力，包括必要的核威慑能力。最后是保持经济长期稳定发展，夯实实力基础。中国冷战后之所以能够战胜美国及西方压力，一个关键原因就在于中国的经济实力一路攀升。在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力能够经得起世界扩张的透支，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中国究竟需要确立什么样的国际战略？依愚之见，中国的国际战略如果仅仅落实在中国可以得到多少应该得到多少还需夺取多少是远不够的，而是如何成长为令他国尊重也尊重他国的文明昌盛国家。坐拥数万亿美元外汇储备也不一定帮助我们获得真正的自信。在国际体系行将变革的前夜考虑中国的国际战略，如何融入、参与、改造乃至主导国际体系和规范的演进是中国面临的真正挑战。以扩张、对抗和谋霸为核心的传统地缘政治存在逻辑缺陷，我们需要创新并超越传统地缘政治思维。况且任何地缘政治理论其本质上都是“零和”性质的政治博弈，因此，建构起超越地缘政治的真正的国际战略应是我们的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