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通知:杨典《旧火添薪——里尔克“致奥耳弗斯十四行诗”异译本》(1991—2010)日前已由山东《不是》诗刊基金出版,该书分为上下两卷,由作者20年前所翻译之里尔克原作译本全文,以及译者的一组有关里尔克的随笔组成。本书因《不是》基金特版印刷,限量销售,印数少,只需收回印刷成本,故网购定价统一为29.5元。十本以上八折。订购地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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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前言
里尔克《致奥耳弗斯十四行诗》
上卷
下卷
奥耳弗斯(Orpheus)神话及教徒简注
附录:与里尔克有关的几篇随笔
1、再见,哀歌(对早年阅读之火的一次怀疑)
2、导师手册(谈里尔克《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
3、蓝色野兽(略谈特拉克尔的诗)
4、爱情仇恨诗人
5、北斋山下读诗
6、夏夜读《穆佐书简》偶记
前言
1991年春天,我意外地得到了一套里尔克著名的《致奥耳弗斯十四行诗》复印件。这对我当时是一件兴奋的事。
复印件是德语和英文对照版的。我完全不懂德语。
但我正在写诗巅峰期。虽然我的英文也很差,但又对阅读此书急不可耐,便自己查着辞典,挥汗如雨,逐字逐句地翻译了《致奥耳弗斯十四行诗》。我译它不为别的,完全是译给自己看的。说起来我自己也不信:前后大约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竟然“译”完了这55首诗。其中遇到过很多问题,我当时找不到人请教。转年冬天,我才在重庆第一次遇到了德语翻译家林克,并请他帮我校对。当时,除了林克以及身边的一两个人之外,可以说很少有谁知道,其实“第一个把此诗集变成过汉语的人”(台湾译本除外,因那些在大陆当时根本看不到),是我这个19岁的少年。因为绿原的译本是1994年,林克的译本也是1994年。冯至翻译的最好,可谓字字珠玑,但可惜他只翻译了很少几首便去世了。我的译文抄在一个旧笔记本上,满满几十页。当时林克把我的笔记本拿去看了。过了几天,他告诉我,其中有一些错误,疏漏和大约来自英译本的问题,但基本“猜”得没错。林克的话让我一块石头落地,心中窃喜。我的这本翻译笔记,至今仍保留在资料箱中。不过,因为我从未打算发表这译文,所以搁置在角落里,越近20年了,从未再看过。
我甚至一度找不到那笔记本了,以为在搬家时弄丢了。且也不太在意。
去年夏天,我回前门老屋收拾东西。就在我从准备卖掉的一堆旧书中清理废纸时,身边细心的妻子竟偶然发现了这个笔记本。
我见之心里一动,真是久违了。我自己几乎都忘了这件事了。
打开一看,那纸上已满是褶皱和尘土。但字迹仍清晰。
纸张虽发黄,边缘也已受潮,但往事历历在目。我又对照了过去几位翻译家的不同版本,修改了个别几处误差。但我发现我的译文在很多地方是比其他人流畅的。譬如,绿原先生的译文最大的问题是晦涩。大约因他自己的诗写得不好。虽是德语大家,但读者最后看的毕竟是汉语。我个人认为若译文粗糙和模糊,缺乏诗人本身的冲击力,便几乎将里尔克的光辉耽误了。翻译是再创作,是第三种写作。冯至之所以译得好,不仅因为德语好,还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精通古代汉语的好诗人。而我当时也完全是从一个诗人的角度来译的。故此诗虽已有好几个版本,但我相信我的译文仍是有些价值的,且是精炼而更加敏锐的,是对里尔克诗意的一次神遇。
这些诗,在少年时代,也对我早期的写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十四行诗,或曰商籁体,最早起源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抒情诗人彼得拉克,故又称为“彼得拉克体”。西方自古以来多有用之者。晚年里尔克运用了这种古老而格律严谨的体裁,以古希腊神话中歌手与音乐之神奥耳弗斯弹琴能感动木石的故事为象征,来表现工业时代欧洲的喧嚣与诗人内心的风暴,其锋利直逼现代主义甚至是后现代主义,这诗的价值在过去和未来都不言而喻。在某种意义上,对它未来的解剖可能还会超过《杜伊诺哀歌》。《致奥耳弗斯十四行诗》分上下两卷,其中一些有里尔克做的注释,但大多数没有。里尔克的诗因牵涉的典故、神学和阅历太多,一般人看起来会如坠云雾。哀歌与十四行都是如此。哀歌的论文很多,我读过一些。而关于十四行诗的却很少,除了1996年那本由好几个翻译者一起攒起来的《里尔克诗选》中,附录在张曙光译文之后,有一个比较全面的注释,但有译者名,无作者名。目前中国并无真正意义上的注释本(我是说那种从神学、艺术和诗歌的整体上去做的解析)。或许未来闲暇时,我还会写一些眉批式的小注解,以丰富该诗在汉语中的意义。
这些年,据说里尔克过时了。在德国、在西方、在中国,无论是老的还是新的诗人,都不再读里尔克了。我把这个旧货拿出来晒晒,不仅是为了怀旧,也是为了警醒某些人:一切都会过去。别太把自己那点渺小的成绩当回事。一切激烈的东西其实始终都在消逝、磨灭与淘汰中。它只对于个人是深的,烫的和痛的。而的确有一些东西,又不该过时,如唐诗和莎士比亚我们不是照样也读吗?再说,谁又不过时呢。我相信再过些年,现在最时髦的那些西方诗人,如阿米亥、策兰、曼杰斯塔姆、拉金、希尼、塔维什、布罗茨基、斯奈德、阿多尼斯等等……也一样会“过时”。现在的情况似乎是,里尔克一词似乎成了俗套。而其实在写诗的人里,真正认真一首一首地读完十四行和哀歌的人并不多,就是读了也没真读懂。细读、诠释并理解其深远涵义的就更少了。从长远来看,里尔克就像杜诗或明诗。它们不是看门见山的后现代大街,而是一座座带有不规律设计之迷宫的园林,即需要漫步、拐弯、等待、呼吸、并对着一轮满月潜心凝视……甚至要在多年后的回忆中,你才能对此园略有所得。
本书书名,取自冯至先生译里尔克之名句:“你们不要让过度迷惑,赞美“新”的人,不久便沉默。因为全宇宙比一根电缆,一座高楼,更是新颖无限。看哪,星辰都是一团旧火,但更新的火却在消没”。因恰逢此少年时代之旧作重现,并能侥幸由《不是》诗刊出版单行本,特以为记。
2010年3—7月北京
我说明一下:《不是》基金是民间基金,虽然拥有自己的印刷资源,但我连自己也是买的。因他们出书都是成本费,大家都是出于对诗歌的热爱而作,毫无一点利益,我们应该对民刊的艰辛和努力表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