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鸿举:关于雪的回忆


    

张鸿举:关于雪的回忆
天气预报说午后有中雪,而且是今年最大的一场雪了,果然三点钟一过,西北角大面积的彤云开始压上来,去瓦房店的同事来电话说那里已经开始飘落雪花了。
忽然就很想写一篇关于雪的文字,为自己,也为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和那些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我的记忆中,大连的雪还算是小的,和我老家相比,那些漫天飞扬的、洋洋洒洒而铺天盖地的场面来说,大连的雪实在是太温情,像极了这个城市许许多多阳刚不足的男人们。我的家乡是一马平川的松嫩平原深处,下雪的时候多伴着大风。家乡人不大懂得“北风卷地白草折”这样的诗情画意,只用一句简单的“冒烟雪”就很直截了当了。一场“冒烟雪”过后,大地是一片白皑皑,异常的干净和利落。北方人开始“猫冬儿”:一般时候早上起来的晚,早饭晚一点,没有中午饭,晚饭在四点左右开始。那时候电视还没有普及,大家的娱乐无非是打打扑克,下下棋什么的。我还记得姐姐们在玩一种叫做“歘嘎啦哈”的游戏。更多的则是限于侃大山,因为我读的杂书多而且讲的声情并茂,我儿时的朋友们都很喜欢听我的故事会。结果,我的一个邻居朋友叫做“六子”的,就是耽于这种故事会而很晚回家,结果失踪了三天。第四天另外一个邻居去抱柴火做饭时依稀听到附近菜窖里有微弱的呼救声,这才发现“六子”就蜷缩在菜窖里,早已经是声嘶力竭而且狼狈不堪。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位仁兄雪夜贪图近路,结果一下子跌入自家四米多深的菜窖。又赶上半夜的“冒烟雪”,呼救也无人听到。好在菜窖很大而且并不大冷,连续三天靠着白菜和萝卜支撑了下来。现在想来很是歉疚这位兄弟了,回乡时我们也经常聚聚,但是合适的话题不多,无论如何,找不到当年那种雪夜里“围炉夜话”的感觉了。
另外一个关于雪的回忆和过年有关,地点却不是在家乡,是在湖南的一个地方。我和曾经的女友Q从海南赶回我的老家过年,是在湖南的衡阳换乘北上的列车。一个叫做“冷水滩”的地方,天降大雪。我们被困在一个小饭店里,周围人说的都是我们听不懂的方言,吃的也是一种辣椒占了三分之二的面条。从中午到晚上,列车一直没有来。我们只得枯坐,为了不招来饭店主人的白眼,我们只得再硬着头皮吃了一碗面条。半夜列车终于来了,是意料中的超员。我和Q爬上来后终于有了些温暖。据说那是那年南方最为罕见的一场大雪,Q的母亲在武昌车站抱着军大衣等了我们足足5个小时。靠着这件带着体温的大衣,我们终于到了北京。细细算来,路上的大雪居然害得我们的回乡旅途用了三天三夜,但是这才只到北京,离我的家乡尚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
相比家乡,大连的雪温情很多而且去留无意了。去年第一场大雪,我在劳动公园跑步,难得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撒了一回野。我记得西安的《女友》杂志以前就有一个专栏,就叫做《在雪地里撒野》,某期还刊登了我的“撒野”文章。年关临近,弟弟来电话说,家乡依旧雪很大,告诉我开车回去时慢一点。
谢谢弟弟的牵挂。其实他忘却了,对于家乡的雪,我的那种熟悉,清冽而纯净,不含一点世俗和杂念。
写于2011年1月8日,于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