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怀疑催促我们重塑国家共同体


普遍怀疑催促我们重塑国家共同体
杨于泽

 

  武汉“钉子户”童贻鸿被指控扔砖头伤人,自己花1000多块钱坐飞机到北京一派出所自首;浙江乐清村民钱云会被卡车压死,当地警方第一时间发微博澄清案情,但数万条跟帖抨击警方撒谎。怀疑和警惕已成为中国人的生活方式,我们不信任医生、商人、官员,尤其不信任地方政府的话。这是《国际先驱导报》昨天勾勒出来的世态,使人看了异常沉重。
  我们深深陷入怀疑一切的泥潭,甚至带着几分“主义”的色彩,有时甚至进入某种迷狂。何以如此?有人可能责怪历史,说中国之二十四史是奴隶史,它驯养了我们的奴性,使我们精神残疾。有人认为中国文化是一堆垃圾,让我们天生“瞒和骗”。记得学者朱学勤讲过一个观点:把问题泛化为文化,搞所谓文化批判,其实不着边际。
  怀疑本质上是一种认识的冲动,是认识的起点,本来并非坏事。但市场经济、现代政治是以信任为前提的,当我们怀疑一切的时候,社会生活就变得很困难。为了使现代社会成为可能,人类在交往中摩合出一套价值观,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了适宜的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制度,把大家粘合成一个共同体。这个共同体是每个人的自我,我信任我,于是把人与人之间本能的怀疑克服了。
  我们现在普遍怀疑,说明我们还没有被整合成一个共同体,我非他,他非我。从19世纪开始,中国在西方文明裹挟下,慢慢步入现代,实行市场经济,建立与之相适应的经济游戏规则。但在更广阔的社会生活中,我们缺乏相应的游戏规则,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人们从乡村进入城市,跌入陌生社会,每个人对于另一个人都是“他者”。如果没有一套制度居中协调,相互不信任其实是自然而然的,因为我们不知道如何相互信任。
  当代高速发展的市场经济,向中国社会传播了自由、平等的价值观,同时每个人都成了独立的权利主体,人与人、权利与权力之间的冲撞异常激烈。这是社会内在矛盾,相互的不信任由此而来,并且还在加剧。但普遍的怀疑,并非我们悲观绝望的理由,它不过是催促我们找到办法,克服相互的怀疑,使现代社会生活成为可能。
  出路决非文化批判,也不是道德指责,而是制度设计。我们需要一套制度安排,把所有国人凝聚起来,成为一个命运共同体,使这个命运共同体成为每个人的自我。到时候,信任社会、信任别人就是信任自己,而怀疑即使不彻底消失,也会变成某种合理的审慎,断不至于妨碍公共生活。现在市场经济制度已经基本建立,人们在经济上的相互信任已经确立,虽然还有人制造假冒伪劣,但已退出主流。
  一个现代的命运共同体,包括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方方面面都需要一套适宜的制度安排。所谓制度安排,就是所有人必须遵守的言行合一的规范,它顾及别人的感受,在意别人的可能反应,要在传达善意,过滤恶意恶行。尤其要融合权力、官员与人民,组成政治共同体。社会将不再是“他者”,而是每个人的“自我”,即使是政治生活,也只是人们“自我”的一种现实。相互不信任,总有一天将自然冰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