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绿杨芳草岸,何处不称尊——牧牛颂选析(2)


明月藏鹭--千首禅诗品析

十 绿杨芳草岸,何处不称尊——牧牛颂选析(2)

 

廓庵师远禅师十牛图并颂

 

 廓庵师远是北宋末,南宋初时临济宗的禅师,他的老师是大随元静禅师,是五祖法演的门人,圆悟克勤的师弟。廓庵师远禅师是四川合州人,他的“牧牛十颂”并图,至今仍镌刻在著名的大足宝顶石刻之中,至今已有八百年了,若能到大足一游,在佛国洞天之中参究这“十牛颂”,当别有一番风味。

廓庵禅师的“十牛图并颂”分为“寻牛”、“见迹”、“见牛”、“得牛”、“牧牛”、“骑牛”、“忘牛存人”、“人牛俱忘”、“返本归源”和“入廛垂手”十个部分,细腻生动地描绘了禅宗修行的十个程序,细密周到,颇与曹洞宗的“五位君臣”相近。这里有个问题,有个矛盾,禅宗原本是讲“顿悟”的,曹洞宗讲“五位”,后来又讲“默照”;黄龙禅派讲“三关”;这里又讲“十牛”,不是成了“渐悟”了吗?不是“如来禅”吗?与唐末五代虎虎生风,气象万千的“祖师禅”能合拍吗?

肯定的是,禅宗的确是讲顿悟的,但顿悟之前的准备也是少不得的。有人对于顿悟,说“悟后不修”,有的又说:“悟后必修”,这一切都是局外之谈,一句话,是什么病吃什么药,与什么法有缘就修什么法。对修行而言,必须如实去修,结合自己实际去修,离开了这个基点,一切语言、理论都是多余的。当顿则顿,当渐则渐。悟后修与不修,原是祖师方便之语,不能因之“刻舟求剑”。

廓庵师远禅师的“十牛图并颂”,细腻周到,有始有终,又无始无终,对修习禅宗的人来说具有一定的方便,使“羚羊挂角,无踪可寻”的禅悟有一定阶梯可循。下面,笔者对廓庵禅师的原“颂”作了初浅的介绍,未必尽合原意,无非是帮助一些读者进行理解。而其它禅师所和的诗偈,仅原文录出,供读者对照欣赏,或能加深理解。自己理解,自我消化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对那些所和的诗偈,笔者就不另加诠释了。

寻   牛

 茫茫拨草去追寻,水阔山遥路更深。

力尽神疲无处觅,但闻枫树晚蝉吟!

品析: 这是“寻牛”,为什么要“寻”呢?佛性禅心无始劫来不是未离人们半步吗?但这是诸佛和祖师们所言,对众生而言,哪里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佛性禅心。对于一心求道的人来讲,他们一听说大道就在心内,当然会“茫茫拨草去追寻”。

但说者容易做者难,要准确地认识、把握大道谈何容易。佛教认为,众生之所以是众生,就是因为烦恼集聚,知见颠倒。以烦恼心和颠倒见去“寻”道,那是南辕北辙,永不到家。若以菩提心和正知见去寻呢?既已有菩提心、正知见,那已经到家了,已经得“道”了,又何须去“寻”。正是因为有这一条鸿沟,所以把烦恼心变为菩提心才是根本之处,难也难在这里,自然使人感到“水阔山遥路更深”了。

学道的历程实际上就是精神的自我转化的历程,自己对自己开刀,且是“刀刀见血”,“易筋洗髓”。说实在话,对老天生就的本性加以改变,无疑是极为艰难的,而且往往是劳而无功,这时,你才会深切体会到“力尽神疲无处觅”啊!

对一般的人来讲,修道如此麻烦,据说还就在我们身心之内,花了这么多功夫都不见踪影,算了吧,可能是祖师们欺人之谈,于是就洗手不干,道心退失,依旧红尘营生去了。但也有勇猛精进者,他们可能想,既是大道,当然不可能轻易到手,虽然修行辛苦,如同登山一样,只要不懈怠,坚持下去,走一步少一步,终有一天会登上山顶的。只要有这样坚定的信念,就有见道的可能。这时,虽然“寻牛”不得,“但闻枫树晚蝉吟”——奋发努力的过程本身就是无上的价值,就是无比的美,也是最美的享受啊!就在这里,好消息就透露出来了,如同枫树林中妁“晚蝉吟”一样,依稀,朦胧地感觉到有一种启示……

下面,我们对照千岩元长禅师所和之“颂”看看:

暂时不在急须寻,莫待渠侬入草深。

满目青山何处去?只消回首自沉吟。

                                元·千岩元长

 

见   迹

水边林下迹偏多,荒草离披见也么?

纵是深山更深处,撩天鼻孔怎藏他?

品析: “牛”虽没有寻到,但在“枫树晚蝉吟”中,似乎感受到了“牛迹”,于是就到“水边林下”去寻。而在这里,发现了“水边林下迹偏多”。千岩元长禅师的“只消回首自沉吟”与那个“晚蝉吟”,就在这个“吟”中,“牛”的踪迹终于被发现了,于是就循迹觅“牛”。

“寻迹”的过程当然是修行的过程,修行不外息心,“水边林中”无人之处,当然比红尘深处好得多,至少无人无事干扰。只有在这静观之中,才会发现“迹偏多”啊!“牛迹”既多,“牛”岂能远!

“荒草离披见也么”——“荒草”被践踏得如此零乱,这不是“牛”经行的迹印吗!人们精神中的烦恼也是“荒草”,人们能否在烦恼中寻觅到大道经行的迹印呢?

既发现了“牛迹”,就应奋起直追。用千岩元长禅师在其和“寻牛”的话说:“莫待渠侬入草深”。稍有懈怠,这“牛迹”就会无影无踪。但现在信心倍增,决定穷追到底。

“纵是深山更深处,撩天阜孔急藏他。”哪怕“牛”走进了“深山更深处”,只要有踪迹在,还怕寻不到么。何况“牛”的那“撩天鼻孔”——不时发出“哞哞”之鸣,这不是自我暴露么!这一下“牛”是藏不了,躲不了的了。“撩天鼻孔”在禅宗内常被引用来喻“本来面目”——佛性禅心。

下面我们来看千岩元长禅师和纳允庵居士所和之诗。先看千岩元长的:

也知隔远苦无多,只管贪程作什么?

蹄踏蹄兮嘴对嘴,明明此物更非他。

下面再看纳允庵居士所和的:

山坡柳岸蹄痕多,仔细凝眸是也么。

认得踪迹须着力,从今步步要寻它。

 

见   牛

黄鹂树上一声声,日暖风和岸柳青。

只此更无回避处,森森头角画难成。

品析: 穷追不舍,终于“见牛”,结果“牛”并非在那“深山更深处”。“黄鹂树上一声声”,黄鹂欢快的啼叫,表现出“见牛”时那心中的喜悦,“牛”在哪里呢?捉了一阵迷藏,结果“牛”在“日暖风和柳岸青”之地。见“牛”——见道的心境必须是宁静祥和的,从来没有哪一位祖师在惨烈恐怖中见道,那是“阴境”,与阳和之道格格不入。所以“日暖风和柳岸青”,多么惬意的一派春光啊!

“只此更无回避处,森森头角画难成。”在这“日暖风和柳岸青”之地,“牛”似乎也为之留恋,不愿离去,当然就“更无回避处”了。你看,它那“森森头角”,在那儿晃来晃去,悠然自得,一时也把握不到它的特性,所以是“画难成”。

“见牛”并非“得牛”;见道也并非得道。对局外人来讲,见道和得道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分,也因为见道的人原本就如麟毛凤角,哪里会知道其中的差别呢?其实道理很简单,比如有人喜欢某件古董,看是看见了,但并不属于自己,要属于自己才能称之为“得”,从“见”到“得”,其中所费的功夫并不比人“觅”到“见”轻松。所以,对于见道之人,要把道牢牢地把握住,尚需花极大的力气。在禅宗内,这叫“悟后起修”,叫“践履功夫”。

下面看他人所和之诗,先看石鼓希夷禅师的:

识得形容认得声,戴嵩以此妙丹青。

彻头彻尾浑相似,仔细看来未十成。

再看纳允庵居士的:

远远忽闻叫几声,隔溪一望草青青。

本来鼻孔端然在,纵使嵩公画不成。

注:戴嵩是唐代著名画家,尤以画牛为最。

 

得   牛

竭尽精神获得渠,心狂力壮卒难除。

有时才到高原上,又入烟霞深处居。

品析: “竭尽精神获得渠”,从“见牛”到“得牛”可不是轻易之事,好在既已“见”到,有了明确的目标,只要努力,就不会劳而无功了,这样,就算是“竭尽精力”也值得。

“心狂力壮卒难除”,此时虽然得“牛”,但“牛”的野性未驯——大道旷然飘逸,初得之人,真不知如何去把握它。“心狂力壮”,描述得多么生动啊!

“有时才到高原上,又入烟霞深处居”,大道旷然飘逸,忽焉在东,忽焉在西,如未驯之牛,尚无鼻索,不听使唤。这里也暗指修道、见道、得道应远离红尘,或上高原,或到“烟霞深处”,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修行才易上路。

下面看楚石梵琦禅师所和之诗:

撩天鼻孔要穿渠,直待芒绳烂始除。

向去不须分皂白,泥牛和水且同居。

 

牧   牛

鞭索时时不离身,恐伊纵步入埃尘。

相将牧得纯和也,羁锁无拘自逐人。

品析: 虽得“得牛”——“得道”了,但“牛”的野性未驯——人的无始烦恼未断,所以必加调养,使其驯服于道,故须“牧”。

“鞭索时时不离身”,“牧牛”的根本方法就是鞭子和牛鼻绳子不能离身。“牛”一有逾矩之处,要么用鞭子教训,要么则“蓦将鼻头曳回”。人们见道得道之后,对身心的调养也是如此,不能让烦恼颠倒之见再起,必须时时用菩提正见加以观照,“恐伊纵步入埃尘”,这也是必然的。

“相将牧得纯和也,羁锁无拘自逐人。”当把烦恼调伏,使其向菩提转化,就是“牧得纯和”之际,野性已除,“人牛”相得,相互间如意无碍了,烦恼就不会成为“羁锁”,人们也大可“不拘”了,这时才是自由自在之人啊!

下面看石鼓希夷禅师所和:

甘分山林寄此身,有时亦踏马蹄尘。

不曾犯着人苗稼,来往空劳背上人。

 

骑牛归家

骑牛迤逦欲还家,羌笛声声送晚霞。

一拍一歌无限意,知音何必鼓唇牙!

品析: 前面从“寻牛”到“牧牛”这五个阶段,都是辛苦和付出,现在则是收获的时候了。没有经过艰辛的修行,又怎么能得到智慧和自在呢!智慧和自在是修行成功后的“受用”,如“寻牛”到“牧牛”,千辛万苦,如今可以让“牛”为自己服务了,这样的享受,则与人世间的种种“享受”不可同日而语了。   

“骑牛迤逦欲还家”,以前因“觅牛”而离“家”,如今则“骑牛”而还“家”,而且一路“迤逦”,真的如老君坐青牛了。“家”就是自己的根本归宿。古代农耕社会,无牛不成家,或无牛家不足。有牛,则可为足用之家,且主人也不至劳苦。但在这里,有“牛”、有人、有“家”,虽然得道,并且熟炼于道,但尚未彻底解决问题。所以从“骑牛”开始,还有五个阶段的修行过程,只不过这种修行,是在享受中修行,已不再辛苦了。

“羌笛声声送晚霞”,“牛”调驯了,准备归家了,这时的心境充满了怡悦,如同那天真烂漫的牧童,吹着羌笛,迎着晚霞骑牛归家。

“一拍一歌无限意,知音何必鼓唇牙。”这个“无限意”是什么呢?就是无限欢悦之意,在那“一拍一歌”中被表现了出来。知道其是欢快的就行了,管他这“一拍一歌”是否走调,也无须人们去唱和。

下面看石鼓希夷禅师所和:

指点歬坡即是家,闲吹筒角出烟霞。

忽然变作还乡曲,未必知音是伯牙。

注“歬”,不行而进之貌,如人乘舟车,自己未动,而舟车向前。

下面再看楚石梵琦禅师所和:

历尽溪山始到家,任从落日散云霞。

归来不语途程事,何必逢人挂齿牙。

 

忘牛存人

骑牛已得到家山,牛也空兮人也闲。

红日三竿犹作梦,鞭绳空顿草堂间。

品析: 世间就有这样的事情,千辛万苦追求某个东西,必欲得之而后心甘,但一当到手,反而索然寡味。不属于自己的,总觉得珍贵,但属于自己的,自己则往往未必在意。这种心态真实地与道暗合,人们过河需要船,但过河之后,船即为无用之物了。大道若反,当你“得牛”,并“骑牛”归家后,再去“寻牛”,岂不成了呆子,拿到大学文凭后还须再读小学吗?所以在这里,“忘牛存人”是道行的必然。

 “骑牛已得到家山,牛也空兮人也闲。”既“骑牛归家”,寻“牛”之心早已忘到爪哇国去了,自己终于松了口大气,如在“奥运会”上得了金牌,那紧绷了几年的弦,当下得以松弛,人终于“闲”了。

“红日三竿犹作梦,鞭绳空顿草堂间。”“牛”已归“家”,心也闲了,自然无事可做,姑且蒙头大睡,太阳升得老高也不愿起床。以前用以“驯牛”的“鞭绳”,再无用处。随便把这些“家伙”放在“草堂间”就行了。

在这里,不再对道用心了,但毕竟还有个“人”没有被“空”掉,这个“人”躺在大道中享受并非有过,但还须更上层楼。

下面看石鼓希夷禅师所和:

栏内无牛趁出山,烟蓑雨笠亦空闲。

行歌坐乐无拘系,赢得一身天地间。

再看楚石梵琦禅师的:

 千重云树万重山,倒卧横眠任我闲。

此景画图收不得,谁言身在画图间?

 

人牛俱忘

 鞭索人牛尽属空,碧天寥廓信难通。

红炉焰上曾容雪? 到此方能合正宗!

品析: 此时功夫更进一筹,对大道的涵养也更深一层。“鞭索人牛尽属空”,不仅捕“牛”、驯“牛”的方法“空”了,“牛”也“空”了,最后“人”也“空”了。以上几首“牧牛颂”,最好结合临济大师“四料简”中那四种“夺”与“不夺”相比较。在这里,当是“人境两俱夺”,不过临济“四料简”是老师针对学生用的,而这“十牛颂”则完全是自己对自己,与他人无关。

“碧天寥落信难通”,这时是“人牛两忘”,达到了与天地万物为一体的状态了。自己就是“碧空寥落”,一切万法、万缘无不在其中,又与谁去“通信”呢?——无须“通信”了嘛。如一对恋人,恋爱时天天通信,当结了婚,生活在一起,再无通信的必要了,有时也会忽然有彼此“信难通”的感受。生活就会产生这样的笑话。

 “红炉焰上曾容雪,到此方能合正宗”。在红炉的火焰上曾经有过雪,这当然是不可思议之事。而禅宗的修行,则必须达到“不可思议”才是“正宗”。到了“人牛俱忘”之时,内无我——没有主观;外无法——外无客观。主体和客体都“空”了,并在“空”中融为一体。红炉上的火焰是空;火焰中的雪是空,它们又为什么不可以组合在一起呢!“空”是万法属性的根本,在这根本的属性上,其它差别相就不值一提了。“火焰”和“雪”是差别相,火会熄灭,雪会融化,运行于其中的是空性。而在“空性”之中,一切都是平等的,无差别的。

下面看纳允庵居士所和:

人牛双遣露真空,内外无私万法通。

莫立纤尘踪迹泯,堂堂何处不归宗。

 

返本归源

返本归源已费功,争如直下若盲聋。

庵中不见庵前物,水自茫茫花自红。

品析: 对“返本归源”这四个字,熟悉的人不少。以儒释道三教而言,也是各有说法,但最后仍归一致。因为如果不能归于一致,那就“本”也无所谓本,“源”也不成其为源了。

在这里,“返本归源”就是对自己的佛性禅心的直接回归,并不需要人们在其中增添些什么,或减少些什么。不然就不成其为“本”为“源”了。

“返本归源已费功,争如直下若盲聋。”“返本归源”是直截了断之事,若还需要“费功”,就不是“返本归源”了。以道家“无为”二字说,若去“费功”,还谈得上是“无为”吗?佛性禅心,就是真如,如如不动,动亦如如,哪里还需人们“费功”呢?若能不“费功”而直截本源,哪怕是作聋作哑作盲,也在所不惜。“盲聋”,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本源”就在这里,“返”,“归”,也就是要返归于这里啊!

“庵中不见庵前物,水自茫茫花自红。”“不见”未必不在,这是放心的感受,庄子曾说过,脚不引起我们的关注,一定是鞋子很舒适;腰不引起我们的关注,一定是腰带很舒适;是非不引起我们的关注,一定是精神很舒适。这里“庵中不见庵前物”,既放心,又安全,且如意自在。人们若不从“美”上来考察自己,谁会去关注自己的眼耳鼻舌呢?或整日把自己的手脚肠腑守着呢?——除非得了病。万事不经心,非万事不有,如同“水自茫茫花自红”一样。

下面看千岩元长禅师所和:

现成公案孰施功,眼不盲兮耳不聋。

一一音声诸色相,分明黑白间青红。

 

入廛垂手

露胸跣足入廛来,抹土涂灰笑满腮。

不用神仙真妙诀,直教枯木放花开。

品析: 廛为古代民居,泛指市镇,这里即喻红尘世间。垂手,一方面可以理解为“垂手救助”,另一方面,也可以理解为“垂衣裳而天下治”,用不着亲自动手,甚至心意动都不动,都可以达到“大顺大化不见其迹”(周敦颐语)的效果。

“露胸跣足入廛来”,作为佛性禅心,一尘不染,当然是光躶躶,赤条条的。作为世人,从娘肚子里出来时,哪一个又不是光躶躶,赤条条的呢?作为某些见道的真仙活佛,如济公之类,一般也是“露胸跣足”。人们面对人生宇宙,原本无须矫妆打扮一番的。

“抹土涂灰笑满腮”,虽说面对人生宇宙无须矫妆打扮,但面对以烦恼和颠倒见为心用的红尘众生,也不得不“合其光,同其尘”,以各种恰当的方法,来接引众生,普度众生。总之,对众生是“笑满腮”,如同寺庙山门大殿的弥勒佛一样,脸上总挂着永恒的笑意。

“不用神仙真妙诀,直教枯木放花开。”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垂手”嘛,何须用那“神仙真妙诀”呢!要知道,妙诀不真,真诀不妙的道理。真理和大道是朴实的,自然的,原本没有什么机关诀窍把人隔障开来。春天一到,冬天那些枯木,不照样开花么,在这里,没有哪位神仙“发功”嘛。修行至此,一切以大道为体,以大道为用,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同时又是无为而无不为的。

佛教把菩萨分为“十地”,从“初地菩萨”到“十地菩萨”,标明了见道后直至佛地的十个层次和阶段,其中的功行和境界,一般人哪里知道。不过这篇“十牛图并颂”多少与“十地”境界有相应之处,对一般修行人而言,当然方便得多了。

下面看千岩元长禅师所和:

杀人便解活人来,鬣颔何妨又托腮。

甘作畜生行异类,重重关锁尽突开。

下面再看梦庵超格禅师所和:

酒肆滛坊任往来,莫教脑后露双腮。

全身同事全机摄,要使群生眼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