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庄老师

 

庄老师永远也不会老。

三十多年前，朱家桥小学平房里，那些喜欢围着木风琴，乱蹦乱跳，扯着嗓子吼，却以为在高歌的小屁孩们，如今有些天平已开了顶，有些也已满头斑驳，甚至，还有人当了爷爷奶奶。

当年校园里需要几人合围的白果树，大概还活着，不过，我却再没见到了。

但庄老师永远不会老，因为她早已留在了我记忆深处。

每年春节，只要不是下了雨雪，过于泥泞，我都会从家里踱步到朱家桥小学围墙外，探头探脑，虽然什么也见不到，看不到一位老师，看不到一张熟识的脸，甚至，连人也看不到。

更看不到庄老师。

朱家桥小学早改成了庙。

当年，破四旧，朱家桥小学就是推倒菩萨后，由庙改建的小学。

而庄老师，也早就离开了朱家桥小学。

什么时候离开的，已经没人知道了。

但不管朱家桥小学如何变迁，庄老师永远是庄老师，永远是一双漆黑闪亮的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我们的样子，些微自然卷的头发，一点变化也没有。

庄老师真名，我的记忆倒是有些模糊了，依稀记得叫庄美琴。

庄老师是我小学二年级时，到朱家桥小学任教的。

在那时的乡下，年轻的庄老师虽然个头不高，却绝对是大美女，至少在我记忆中如此：

漆黑活泼好像会说话的大眼睛，一头有些微自然卷的头发（那个年月可是稀罕的很哪），整天笑嘻嘻的，待人和蔼可亲，更了不起的是，庄老师会弹木风琴——当时我的小学，有风琴，是木头做的，有点类似今天的钢琴，还会唱歌。

庄老师教我们语文和音乐。

庄老师大概带我们到四年级。好像是。

我们很喜欢庄老师的课。无论是语文课还是音乐课。

语文课之外，庄老师还鼓励我们读课外书。

当时朱家桥小学有个小图书馆，除了流行的阶级斗争小说之外，也还有些其他的书，比如，木偶奇遇记以及我小时候看过的大部分童话，都是在庄老师当语文老师的时代知道的。

我后来想过，我对文学的爱好，应该有当年庄老师引导入门之功吧。

当然，我们也喜欢上音乐课。虽然，我们那时不知道什么叫音乐。

音乐课上，庄老师坐在木风琴前，一边弹曲子，一边领唱，我们跟着她一起唱。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何为旋律，只知道扯着嗓子喊。

这庄老师要是能一直教我们下去，该多好啊。

这是当年我们男同学的一致心声。

只是后来，老师换成了严厉的朱听度老师，我父亲的熟人，同学的父亲。

梦，也就破碎了。

那真是一段好时光。

至今想来，还是。

朱家桥小学毕业后，我去前黄上了中学，从此，很多年没回朱家桥小学。

听说，庄老师后来结婚后调走了。

调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也没再打听。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想来，会很好的。

每每想到庄老师，她的模样，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庄老师永远不会老。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