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三则
《心铭》
于气浮时,气动时,气燥时,气涣时,气郁时,气露时,气败时;或胜心生时,堕心生时,懈心生时,;或骄嗔时,怠慢时,痴滞时,自是时,自足时,孤傲时,贪鄙时,惊怖时,支疑时,忘情时,遐想时,侥幸时,及诸种嗜欲生时,一浮意海,即当速警省惕惧,一概斩除,以护正念,以期太和之境。以二诗明之:
莫夸尔有万聪明,格致原须清净心。
燥念时时浮意海,狂嗟学业久无成。
其二、:
此心已了当然好,未了还需动斧刀。
总是情端意正去,何愁桃李不妍娇。
1977年9月
《明志》
志者,致也。不致之志,乃逐物随情之杂念耳,无根无常,故此起彼伏,非志也。夫志者,必存乎心,历诸时,达乎物,始终不二,恒其成也。故志者,致也。匹夫无志,其所谓之志,乃或爱或慕之欲也,其可谓之志乎?夫志者,士之心也。士者,民之英也,国之栋梁也。其所志者,必以民为心,以国为念。见民之疾苦,国之忧患,能矫而正焉。心为之发,身为之行,民因之康,国因之昌,其方可谓之士也。荆公尝讥孟尝之客为鸡呜狗盗之徒,岂虚言哉!或问:今之士何鲜也?曰:士心不明也。古之民朴政简,大道坦然,聪明睿智之人多能识之,庸常者亦不多违,俊秀则能履之,盖易知易能也。今乃古今变通之际,阴阳纷杂,大道支离,乾坤之气不得一贯。是人心多疑,众见操戈而不得贞守,故识见不明,欲为士者难矣。能正于此,即士也、贤也、圣也。此谁与焉?
虽然,余闻有言矣:未有天地之时,道在天地万物之先; 既有天地万物之时,道在天地万物之中,岂可谓大道支离耶?无乃人心自支离乎?今虽万见纷纭,性情颠倒,亦有中矣。能致中者,即士也、贤也、圣也。能以此为念者,真士也,其孰与焉?
1977年10月
《文心杂议》
欲为文者,必有情思。情思发之于中,而文采灿乎于外。其情必欲深,其思必欲湛。深也者,入七情,出六欲。所谓孽海情天,发乎内脏,究乎世故,然后可得真情。得真情,必先察己。未有己情未察而能察他人之情者。人之生,亦庶焉。人之情,亦芜焉。然有其要,要在一,得一在我。以一衡天下之情,天下之情毕矣,然后能尽天下之情。湛者,辨因缘,察本末,通变化,合天地人物山泽草木,乃至农工商战,古而今之,今而古之,并而为一。能分之,能合之,能处之,安排奕巧,顺逆反合,无不妙焉。故湛也者,筋骨也。深也者,血肉也。文辞也者,肤色也。若无筋骨肉血活泼泼,纵有肤彩之艳,其安附哉!
1977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