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地利、人和


     

    一诗人成功与天时、地利、人和有关。老杜生当天宝之乱,正足以成其诗;李白诗之豪华,亦其天时、地利、人和。

 

    解评:《驼庵诗话》中讲李白的不多,但顾随先生讲李白其实并不少,叶嘉莹据其听课笔记整理的《太白古体诗散论》,就是一篇较长的文章。关于顾随的“李白论”,须写专文来谈的,限于篇幅,这里暂不多说。

    李白、杜甫两大诗人风格之殊,虽与天性有关,而其所处时代环境亦相当重要。顾先生说“一诗人成功与天时、地利、人和有关。”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孟子》里的话,总结得真好。凡成就一事业、一人物,无外乎此三种因素。艺术家之“天性”,大约即所谓“人和”,而时代环境便是天时、地利。譬如,李诗浮浅,杜诗深厚;李诗浪漫,杜诗现实。何以如此呢?皆是二人性格、天赋所致吗?假如把李白、杜甫所遭遇的时代交换一下,会是何种情形呢?肯定与我们所见者不同。当然,纵使太白深经乱离、困苦,也不会改其豪放飘逸,子美即便不致目击国难,颠沛流离,也还是沉郁顿挫——天性决定一个人的大方向。顾先生的意思是,正因为李白有那样浪漫纵恣的性格,而他又处于盛唐鼎盛之期,物华天宝,人文荟萃,这恰好适宜并且促进了李白奔放高华的天性和诗篇;李白在安史乱后过了7年,杜甫在安史乱后过了15年,他所身经目睹的乱离、痛苦非李白可比,而这正应合了杜甫多情善感的性格,使他写出了那么多充满同情的“诗史”。

    这不是宿命论,而是艺术家和适宜于他的时代恰好碰上了,可说是“生逢其时”。王安石曾写诗曰“愿为五陵轻薄儿,生在贞观开元时。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凤凰山》其二)荆公此诗之沉痛,非外人所易知。而其所向往之时代,则是贞观、开元的盛唐。李白不也曾斗鸡走狗,痛饮狂歌空度日吗?那是王安石的另一个梦吗?我们都被自己的环境所困,而向往着另外的天时、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