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时间：2010年4月15日下午

对话地点：湖南广播电视台会客室

对话人物：张华立湖南广播电视台副台长

          余得通《南方电视学刊》常务副总编辑

          李  浩湖南卫视副总编辑总编室主任

          黄耀华《南方电视学刊》编辑部主编

 

    4月15日，青海玉树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湖南广播电视台副台长张华立等就湖南卫视与青海卫视的合作等问题与我们进行了对话，而原定参与对话的另一位副台长、湘青合作项目负责人聂玫已率领团队紧急赶往青海，协助青海卫视调整版面、筹办赈灾晚会。与此同时，“花儿朵朵”选秀活动宣告暂停，并组织所有“花儿”为震区义演，送去精神支持。4月19日晚，一场名为《永不放弃 向生命致意》的大型赈灾晚会在青海卫视和湖南卫视同步直播。

 

 

跨地域、跨行政、跨媒体整合是中国电视未来发展的趋势

 

余得通（以下简称余）：你们与青海卫视的合作是出于什么样的战略考虑？

张华立（以下简称张）：这个很简单。中国的传统媒体，都是按照行政区划、地域建立起来的，随着媒体的扩大、特别是电视上星以后，这样的现状显然不符合现在的发展要求了。如果电视还是按照过去的那一套来运行，这跟媒体的发展规律是相悖的，违背规律的东西一定是会受到惩罚，之后也势必要做出相应的调整，无论是来自市场的调整还是行政力量的调整。所以显然按照省际区划建立起来的这样的电视架构，需要得到调整。当然这种调整是很艰难的，s省级电视台首先是作为省委省政府的喉舌工具。与青海卫视的合作，是两家省委的决策，也是在广电总局的协调和支持下建立的合作关系。我觉得青海卫视和湖南卫视的合作，基本反映了中国电视未来发展的一个趋势，就是要跨地域、跨行政、跨媒体的整合，这种整合总有一天要到来，我们的合作只是一个开始。

 

 

复制一个湖南卫视没有什么价值

 

余：双方的具体合作模式是什么？

张：尽管目前的时机还不是非常成熟，但我们仍然要求尽量靠近市场。所以我们双方成立了一个独立运作的公司，对方占51%，我们占49%。目前该公司正在进行招聘、培训、建立董事会等等这样的基础性工作。

余：《花儿朵朵》可以说是你们双方合作后正式运作的第一个选秀项目，你们派出什么样的团队来运作《花儿朵朵》？有什么样的背景？

张：就是我们湖南经济电视台的团队。因为青海卫视那边的人员很多都在培训当中，很多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法操作这么成熟的全国性的一个大项目，所以我们采取跟经视合作的方式，就是青海卫视那边《花儿朵朵》这个项目组向（湖南）经济电视台定制的方式来合作。

余：等于就是一种制播分离？

张：对。

余：《花儿朵朵》和《快乐男声》这两个项目怎么协调？

张：《花儿朵朵》采取的是一个跟随策略，它希望用复制《快乐女声》的办法来快速取得关注，这是它的一个策略，我们作为合作方允许了它采取这样的方法。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和冲突。复制是市场经济条件下，文化创意产业在初创时期的一个可行的行为，但不是长久发展之计，我们也正在讨论这个问题。长久这样的撞车、竞争和同质化，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在让青海卫视快速取得关注度这方面，它是可行的。

余：对这样的合作你们台内有没有什么相应的配套机制？

张：我们一起成立了一个新公司，其中有我们台内的人员。这些人员不是派遣过去的，而是两厢情愿地双向选择出来的。比如丁诚，原来就是浩总（李浩）的副手，总编室副主任，他就不在原部门任职了，然后就到这个新的公司去了。

余：关系还保留在台里吧？

张：不在了，肯定要转走的。

余：都要转走？

张：都转走。

余：估计会有多少人比较踊跃地过去？

张：应该有一、二十个人吧，从湖南广电这边过去的，不到二十个人。

余：都是自愿的？

张：那当然了。

余：有没有他愿意去而你们认为不够格的？

张：那不存在。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认为合格，就合格。人员都是项目负责人自己去找的，两厢情愿的。这样的方式在湖南广电非常成熟，我们过去经常搞这样的项目。

余：聂玫原来是什么身份？

李浩（以下简称李）：副台长，新成立的总台的副台长。

余：她以后当这个公司的总经理？

张：是的。

余：董事长是青海方的？

张：对。

余：然后她就跟这边“断粮”？

张：不是，她兼任湖南广电副台长职务是适宜的。这个改革是一个渐进式的改革。中国的改革都是这样，从深圳开始，从广东开始，不可能一步到位。现在改革的方向肯定是这样的，以后都要断掉。内容也是这样，我允许你一开始采取借船出海的方式，就是想让你能快速取得知名度。但是这样一来，又迫使《快乐女声》必须做出一个大的创新，这个其实是一个好事。但是我们跟聂玫也讨论过，长此以往是行不通的。你复制一个湖南卫视有什么价值呢？没有价值的。体制上的改革是一样的道理，中国的改革，在其起步阶段，都要聪明地使用一些行政的力量来推动。如果一步断开，这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所以我们也主张采取一个渐进式的改革过程。方向非常明确，最后是要走向市场，但是起步的时候，我们允许采用一些行政的力量。

余：主要的负责人、高层，暂时还是不“断粮”吧？

张：暂时的。

余：其他基层的人员会马上“断粮”吗？

张：基层的都是招聘的。

余：我指的是从你们台里过去的，还有中层的干部们。

张：还没有研究，但是原则上肯定都是要断掉的。

 

 

湖南卫视的赢，是赢在未来

 

余：合作总是讲求双赢的，那么你们跟青海的合作，他们赢在什么地方，你们赢在什么地方?

张：现在国内这样的合作，如果从利润来观察，没有赢家，即使是强势方，也没有赢家，在目前看来是如此。

余：为什么？

张：我们已经投了不少钱进去了，要等到盈利的那一天还远着呢。这只是一个开始，这是必要付出的成本。我们的赢，是赢在未来。中国每一个省，都建立了一个相应级别的电视媒体集团，中国能容纳这么多的媒体集团吗？我们判断，中国最后能剩下的广播电视集团大概有三到五个，所以这个是赢在未来的事情，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讨论三年内的盈利问题，谁要是去讨论这个问题，就不要去做这个事情，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很轻松。

 

 

湖南卫视和青海卫视今后仍是竞争的关系

 

余：以后长远来说，湖南卫视和青海卫视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

张：竞争关系。

余：但是你们的竞争不可能像跟湖北、广东这样的竞争关系，你们毕竟还是有共同的利益在，怎么竞争？

张：某种意义上是内部竞争。湖南广电的实践证明，内部保持适度的竞争是有好处的。但另一面观察，也可以说是全国市场上的竞争。

余：但是你们还是会有些资源比如节目，会到它那里去。

张：那都是市场行为，它需要购买，一样要议价，而且（我们给它的）价格和卖给其他台的是一样的，只不过现在考虑到它的经济运行情况，我们暂时采取内部挂账、记账的方式。这部分账目是计入它的成本里的。

余：那也没有外界传言的你们将青海卫视当作节目试验场这样的事情？

张：没有。那还有什么价值呢？

李：从五月份开始，青海卫视的节目构造会使它成为一个全新的频道。

余：外界也有传闻说，因为湖南卫视的平台太窄，研发的力量却太强，开发出来的节目太多了，很多节目挤不上湖南卫视这个平台，那会不会先放到青海卫视去？

张：不会。它如果看上了，就要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