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大西南
——南都记者这一路
本报记者 纪许光 发自西南灾区 本文 稿/图 刊载于2010年3月31日《南方都市报》深度周刊
3月29日,坚守西南灾区的第10个日子。在空军和地面高炮的连番援助下,云南多个地市降雨。这是西南大旱9个月以来,该地区的首次降水。与遍野枯竭的河川以及荒芜的山脊相比,尽管微乎其微,但总算是希望的开始。
疲惫不堪的我,上传了驻守西南灾区的最后一篇稿件。在这10天的坚守过程中,我们用职业新闻人无比的专注,向读者传递着西南大旱中一切新闻元素。
在干涸的南盘江畔,因过度体力透支,我瘫坐在岸边。连日来,头部剧烈疼痛。
西南大旱,受灾人口6130多万人,农作物受灾面积503余万公顷,绝收面积111.5万公顷。在贵州、云南的一些地方,人畜饮水断绝的村庄随处可见,小春作物几乎全部绝产。
从贵州到云南,从那条因为矿业的无序开采被重度污染的贵州六盘水“煤河”到云南陆良县那个快要窒息了的“癌症村”,我们用手中的笔锋和摄像机,在天灾之外,揭露了人祸的横行。
“我打算再去找找。如果运气好,找到一个水洼,就可以解决全家11口人的晚饭了。”那个因为晚到10分钟,而没有分到饮水的贵州汉子云凡辉以及店子村3600多村民断水、断粮的景象,是西南大旱中最为常见的。是的,这没什么,在这样地区呆上一段时间后,人们都会习以为常。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改变现状。
恶劣的环境、高强度的生产压力。是我们每天需要面对的问题。西南大旱,我确定,已将自己的新闻理想以及对职业的忠诚,用淋漓尽致地方式,完美呈现。
3月22日,在穿越贵州境内的梅花山时,我们的车子因为打滑,险些冲下百米悬崖。侧身望去,我们车轮距离崖边不足1米。
3月23日,在云南陆良,那个快要被遗忘了的兴隆村边上,我们那台昌河面包车“趴窝”了。周边大量化工厂排放的有毒粉尘,像雪风暴一样,将我们死死缠住。无奈的我们,只好趴在粉尘中,尝试用手抛开车底的坚石。
3月24日,摄影记者为了找到一个适合的角度,半个身体陷入宜良县阳宗海岸边的沼泽……
感谢那位途径的卡车司机师傅。在我们几乎陷入绝望的时候,是那位高原汉子,提供工具协助我们挖出车子,当日的稿件因此得救。而我们能表达谢意的,只有两瓶已经被发动机捂得发烫的矿泉水。
感谢我们的司机。那位只有20岁的重庆小伙——胡哲铭。无论前途艰险,永不言弃。我们可以表达的,只是紧紧地相拥。
感谢云南宜良县阳宗海码头上,那位用一根竹竿将陷入沼泽的本报摄影记者钟锐钧救起的老者。冒失的我们,甚至未曾知晓他的名字。
感谢云南水利厅副厅长王仕宗。在新闻发布会后,我有些生硬的“堵住”了他。然后,伸出因为有毒粉尘袭扰,而大面积出现疹子的手臂给他看。这位官员用最大的耐心,对《南都》的报道一一做出回应。那笔关乎全省人民抗旱大计的“水账”,娓娓道来,无一遗漏。
每完成一个当日选题的报送,我都习惯的,在南都内部“西南大旱”群中说上一句“生产快乐”。然后,就那样,像被拍直了的木板,瘫倒在床上。这个时候,已是凌晨的某刻。大篇幅产品生产压力之下,能按时吃饭,只是个奢望。
云南陆良,有毒粉尘里徒手挖车2小时后,我和司机小哲和途径援手的卡车师傅合影。
3月25日,在云南省3000米海拔深处的寻甸县,在功山镇那个偏远的小学里,我决定做点什么。在新闻业务之外,用最直接的方式。于是,那半车的水,成为我们留给孩子们的礼物。
我无法忘记,那位全国知名的地质专家。在我需要他说点什么的时候,表现出的唯唯诺诺。那个下午,他的秘书挂掉了我的电话,尽管我已多次申明“事关西南抗旱大计”。大灾面前,形形色色的人们开始显裸露他们的原貌。
3月27日晚11时30分,曲靖降雨。我和同事冲进雨幕里,任凭雨水打湿全身。虽已深夜,在我们的周围,当地民众如海浪一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拿出铜锣,在大街上不停地敲打。据说,这是当地少数民族在久旱逢甘霖之后,表达对上苍感激之情的重要方式。当地救灾办一位工作人员说,这里的人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快乐了。
曲靖市南门河的河床在这场不算大的雨水后开始湿润了。离开前,我面朝圆通禅寺的方向,双手合十,为这里的人们祈福——在职业之外。
西南大旱刊稿纵略:(仅深度调查部分 老纪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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