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媒介环境学 第六章


媒介环境学 毋庸置疑的是,伊尼斯是一个伟大的先驱式的传播学学者,他的思想影响并启发了很多人。一个小小的历史花絮是,伊尼斯的出生证上拼写的名字是Herald,而不是后来的Harold。而Herald正是“先驱”的意思。

享年只有58岁的伊尼斯原来是一个政治经济学的学者。不过,在他那个时代,借助广告的力量报纸开始兴起。这种基于经济的原因而导致社会发生变化,自然引起了伊尼斯的兴趣。另外,他所在的多伦多大学拥有北美最优秀的古典学系学科,这个学科的领袖人物们也给伊尼斯的最终治学转向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比如柯克雷因教授和欧文教授是他在名著《帝国与传播》的自序中正式表达感谢的人物。

比较遗憾的是,伊尼斯的作品文风晦涩,而且跳跃性极强(麦克卢汉的跳跃性也很强,不过麦克卢汉出身英语文学的学科背景,使得他驾驭文字的力量显然比伊尼斯高上一筹)。我个人不禁回忆起我在06年时候阅读他《帝国与传播》和《传播的偏向》时的艰难岁月(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去阅读一遍,并不自量力地相信这种艰难可能会更加重一些)。伊尼斯还喜欢使用大段大段的注释,这造成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很多页里,小字号的注释占据的篇幅比大字号的正文还多。

严格意义上说,伊尼斯是治史的——但他并非是典型的史学家,他的概念框架回避详细分析,偏向于做涵盖整个历史时期的泛泛的概括。他的很多研究成果和探究历史有关。他的研究风格是从历史中找出线索,为我们提供思考新事物提供手段,并为未来的学术研究次大陆勾勒轮廓。这一点符合我个人的癖好:因为我始终相信知史可以鉴今,太阳底下本无新鲜事。曾经有朋友批判我的文字说“云山雾罩”,既然有伟大的伊尼斯在前,我也就不当回事了,^_^

<第六章 哈罗德伊尼斯的媒介环境学遗产> 作者:保罗 海耶尔(Paul Heyer)

这篇文章并不像前面几篇,分析写作对象的研究成果。这是一篇概略梳理伊尼斯学术遗产的文章。伊尼斯使用了一整套给人启迪的概念:时间偏向、空间偏向、口头传统、知识垄断和文化的机械化。这是他后期著作的三大特点之一。另外两个分别是:勾勒传播史或媒介史的轮廓,以及他的历史研究方法和视野——这就是我们应该继承的遗产。

所谓传播偏向,就是“传播的形式可能会对传播的内容产生影响”(长久以来对形式主义的批判,使得我们这些人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重新认识到形式的意义,这也未免是一种悲哀)。这个术语同样也是“媒介即讯息”的先驱,只不过没有麦克卢汉那么华丽而已(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什么样的口号是华丽的,“可能产生影响”这种很谨慎很符合现实的术语,最终败给了“即”这种绝然的语气不可争议的断语,这又是人类社会的另外一种悲哀)。

伊尼斯认为,历史上的一切文明试图用各种方式来控制时间和空间,当这两种关切平衡时,社会稳定就是必然的结果。过分强调其中一个时,社会就必然崩溃。罗马帝国就是因为空间偏向太严重而毁灭的。这在《帝国与传播》中有着详细的描述。

一个文明里的主导媒介是偏爱某种形式的空间取向和时间取向的。比如,耐久的媒介难以运输,它透露出的偏向是时间的而不是空间的。利用耐久媒介的文明会促成社会去倚重风俗和血缘传承以及神圣传统。这种偏向妨碍个人主义成为革新动力,不过又允许个人主义的兴盛。而时间偏向的文明通常以社会等级制度为特色,在这里,伊尼斯提到了他著名的概念:知识垄断。——我们这个民族数千年的稳定架构,四大文明古国的唯一幸存,在这段话中,找到了解释。

纸张的出现最终对依赖羊皮纸的教会知识垄断提出挑战(我认为麦克卢汉的成名作《谷登堡星汉》就是从这句话化出来的),但伊尼斯认为知识垄断是历史过程中的必然现象,印刷术既要给予我们知识的普及,又要拿走这样的知识普及。法定的审查制度和出版商享受的经济垄断,最终依然导致知识垄断。

印刷术的出现,也就导致了机械化的出现。伊尼斯认为,扎根于机器工业专业分工的现代文化孕育着机械化的风险。不过,就像麦克卢汉依赖他所鄙视的电视而成名一样,伊尼斯是靠机械化的印刷术来传播他的思想的(伊尼斯甚至赞同叔本华的观点:书籍是思想的障碍)——这一点,不无吊诡。不过,伊尼斯并非勒德分子,他的目标是平衡:既然传播技术和机械化带来的损失和好处如影随形,我们在充分利用它们的好处时,如何才能够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呢?——这又是伊尼斯画出的一个轮廓:人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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