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第五项修炼——认真对付复杂性


  要考察一个人以何种方式认真处理相互关联、突现的难题和窘境。首先,关键的一点是确保充分理解复杂性理论的种种含义,其中包括了各种传统形式的实践,如决策、解决问题、战略规划。这些实践形式都针对未来事件建立起固定观点。我们要了解我们当前的情景,我们正走线哪里,我们想如何做出改进,如何确保我们到达目标时犯错率控制在小范围内。然而,斯泰西指出,传统的战略思考坚持一种不加怀疑的假设,即我们之所以到达某种未来,是因为有人想这样。如果事情果然如此,那么先验性建立起来的意图就必须扩展至很多相互关系上,而且不断的突现,扩展至未来的长期内。

  复杂性理论质疑长期谋划的行为是否可能。它指出,事物的发展方式本质上来说不为人类所知的,突现是通过源自某个遥远细节的自发性自组织,而非事先的规划。我们醉倒能够做的就是管理性事物,同时懂得整体复杂性的不可思议特点。对地方性事物进行管理,需要不断考虑管理行为的后果,它们会影响到少数的相互关系、很少几个阶段的表现、未来较近的时期。在不可知中学习,就是这个意思。在进入未来的过程中,我们边学习边前进。

  在进入未来时边学习边前进,就要求我们不断回顾正在发生的情况,我们在做什么,收获什么,还有我们的行事方式。这就是“组织学习和变革”流程的本质所在。人们不断对社会规则和习俗以及相关后果进行讨论。这是一个持续体验、解释、学习的过程。它带来突现的结果,而非长期规划和按部就班的实施。这并非说,有价值的社会规则和习俗不可能或不应该持续存在,只是说它们不会永远保持固定不变。变化幅度将依据背景确定。

  学习过程具有高度的创造性和适应性,显然适合系统世界。学习过程产生符合“此时此地”实际情况的行动,这时我们面对的是能够切实、有效理解的东西,而非斯泰西说的“梦境管理”,那种构思出来的未来几乎不可能会出现。

  有些人认为,如果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那就是最佳状态。然而根据复杂性理论,如果谁真的相信一切都在控制之中,那么他已经严重地脱离实际。如果谁想获得这种控制力,那么就是在确立目标过程中犯了严重错误。

  命令和控制式的心理会造成两种结果,实践者需对此提起注意。首先,太多的确定性和相互认可可会扼杀新颖性和创造性,窒息适应性,使未来变得前途难测。其次,严格的控制可能会制造不确定性和意见不一,导致猜度、怀疑、不稳定性,引起完全不同的反应。负面政治互动为主的动力,将造成低效率,低效用,缺乏意义的体验,不公平,以及走向自我毁灭的运动。

  斯泰西认为,我们所需的是一种界限内的不稳定性,这样反复出现的自发性自组织就能成为一种张力、管理得当的动力,催生新颖性和创造性。“管理得当”在这里指,领导者倾向于建立非正式的群体,而且作为倡导者,他们能够驾驭群体成员的能量。他们将帮助澄清和准许对社会规则和习俗的挑战,将认可个人的各种需求,同时理解相互关联的群体成员所在的整体的复杂性。领导者采取地方性行动,同时理解整体复杂性难以逾越的高度。

  地方性行动认为,人们只能对事件进行部分解释。处于不可知中的东西就是如此。

  作为系统思考的主要见解之一,相互关联性使我们发现,任何事物与其他事物之间都存在关联。这就提出系统的一个中心问题,即系统理解显然成为一种不断扩展的活动。以此来看,系统思考就不具有什么实用意义,如果思考过程没有界限,那么还有什么实际价值?我们永远是在做系统思考,其余就别做了。

  复杂性理论增加了关于相互关联性的更深见解,即产生于自发性自组织的突现。这种观点认为,就像亚马逊蝴蝶一样,突现来自于动态细节(这细节是指突现的起点,不是圣吉说的细节复杂性)。因而根据复杂性理论,整体动态就更加复杂了。所以,如果想作全面的系统介绍,不但这种介绍会是膨胀性的,而且还会使人们绝望地迷失于相互关系和种种突现的迷宫中。我们在空间和时间上离自己的地方性越远,对事物进行的解释中虚构成分就越多。

  系统思想家认为,他们只能应付对他们来说地方性情况。继续前进是可能的,但是只能根据地方性角度形成有界的理解,系统思想家意思到这种理解是局部性、暂时性的观点。然而,采用这种思维方式也有好处。系统思想家这时接触到了丘奇曼的理论精髓、他的概念,以及系统思考的第二个中心问题。

  丘奇曼问,谁来判断某种有界的理解是最切合实际的,还是仅仅可以接受呢?每种判断都有自己的合理性,合理性决定了界限划在哪里、哪些难题和窘境将被放到日程中、谁将从中受益。针对每个选择都有必要问:根据我们目前的评估,这个选择可能会造成那些后果?我们会有何感受?丘奇曼指出,这类判断每一个都具有道德性质,因为它必须选择谁是客户、受益方以及哪些难题和窘境将位于辩论和未来行动中的中心位置。丘奇曼的精神代表着我们的道德良知。按照丘奇曼的理论,系统思考的一项主要原则,就是要保持道德警醒。界限判断推动了辩论,在辩论中我们对道德的难题和窘境变得敏感起来。

  界限判断是丘奇曼的核心程序,通过这个过程,可在本地背景中暂时划出一片行动区域。请记住,本地是空间概念也是时间概念。空间是指我们处于哪些事物之中,它不是一个地理概念。丘奇曼批评道,传统的系统观点认为界限存在于物理、生物、社会的自然秩序中。他认为界限是心智构造(心智模式)。心智构造决定什么在视野之内。什么被纳入考虑范围,与此同时,什么在视野之外,什么不被纳入考虑范围。因此,界限判断将确定当前的客户、主要难题和窘境、追求的目标。

  界限判断是一种道德选择。杰拉尔德·米奇利提到了失业者,划一个界限,将失业人员排斥在组织分析之外,这样便可以在貌似不存在问题的情况下讨论效率和效用。在对道德等问题进行的辩论中,会包括工作者在市场中的生存问题,以及股东的利润最大化问题。另一方面,如果失业者被包含在界限判断之内,那么失业方面一直存在的窘境就会显露出来。这里的道德标准可能是,所有人都应平等拥有工作机会。

  界限判断是一种选择,它确定谁在行动区域之内并受益、谁在范围之外无法受益。由于这个原因,丘奇曼强调了批评的重要性。批评使我们更清楚地意识到,我们生活和工作在什么样的界限之内。在日常情景中的批评,要求明确倾听最对立敌人的观点,并作出反应。丘奇曼指出,敌人在某种意义上是我们最好的朋友——正是他们最可能帮助自己的对手,是对方看清楚自己的界限判断什么地方褊狭、不理智,可能造成什么后果。如果我们倾听不符合我们的有界合理性的“坏消息”,我们就能够学习。

  所以,界限判断划出的行动区域具有局部性和暂时性。没有绝对的或永远的界限判断。然而,深化对任何行动区域的系统理解,还是有机会、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