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皇帝为什么爱修庙?


                              清朝皇帝为什么爱修庙?■ 洪烛

“明修长城,清修庙”,清朝皇帝为什么爱修庙?

《北平庙宇通检》一书记载:北京旧城内及近郊区有寺庙八百四十余处。这还算是比较保守的统计。其实在鼎盛时期,已超过了一千座——可谓“十步一寺,五步一庙”。

清顺治帝为接待达赖喇嘛五世来京朝觐修造了东黄寺(作为其驻锡之所),雍正帝又允蒙古部落之请兴建西黄寺——“东黄寺与西黄寺,同垣异构,时称双黄寺”,也是为了加强“民族大团结”(满、汉、蒙、藏诸民族和睦的象征)。雍正甚至将自己登基前的私宅捐出,作为黄教的上院(即雍和宫),够慷慨的。到了乾隆年间,为礼待来京祝寿的班禅六世额尔德尼,在香山仿后藏日喀则扎什伦布寺形式创建大昭庙,供班禅郊游(俗称“班禅行宫”);后班禅因病圆寂,乾隆帝敕建清净化城塔于其临终前居住的黄寺之西,同样是为了纪念彼此的情谊。
北京的不少寺庙,都映射着帝王的影子。要么是遵奉圣旨而修筑,要么则留有一代代皇帝的履痕或墨宝。至于与之相关的传说就更多了。像潭柘寺的那棵辽代所植银杏树,就因为寺内老方丈告诉乾隆:“圣祖(康熙)和皇上驾幸潭柘寺这棵老树都生出一侧枝,以示庆祝。”乾隆一高兴,当场“御封”为“帝王树”。可见寺庙里的一草一木,都可能因为皇帝的青睐而身价百倍——更何况寺庙本身呢?
觉生寺是因悬挂有明永乐皇帝敕令铸造的巨型铜钟而改叫大钟寺的。自乾隆初年起,这里成为清朝皇帝鸣钟求雨的场所。民众仰慕这座寺庙,纯粹为了看一眼那口皇气逼人的永乐大钟。

 

路过雍和宫,我会联想到西藏——尤其是下雪天,我会联想到藏北的雪,还有热腾腾的奶茶,在屋脊上飘拂的经幡……雍和宫究竟跟西藏有什么关系?我的联想究竟是荒诞的,还是应验了某种冥冥之中的安排?
1723年雍正当了皇帝,把自己做世子时的私宅,一半作为行宫,一半则捐赐给章嘉呼图克图,成了黄教敬的上院——故名雍和宫。这座君权与神权达成统一的寺庙里,住的都是喇嘛。喇嘛们大都是从西藏来的。雍和宫也就成了藏传佛教在北京的一大根据地,同时又是皇帝的家庙。在清朝时,它应该算最正宗的西藏会馆吧——或者叫西藏驻京办事处。西藏的喇嘛得到皇帝的关照,在北京城里有了落脚点,迎候着善男信女的顶礼膜拜。其中有一座白檀木雕弥勒佛属国内最大的木雕佛像,是西藏七世达赖喇嘛于1750年进献给乾隆皇帝的——以感激乾隆出兵协助他平息了一次叛乱。这棵白檀巨木本是尼泊尔从印度采集的,达赖又以重金换
取,转赠大清皇帝。据说由尼泊尔经四川运抵雍和宫,整整花了三年时间。如今又有几百年过去,来自异域的白檀,不会忘却那三年的风雨兼程吧?

 

位于黄寺西侧的清净化城塔院,同样以白塔金顶的美景著称。据说从北三环中路中间往南看,就可以看到那座汉白玉石塔鎏金的塔刹和闪耀的垂带。它是班禅六世的衣冠塔。

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来北京给皇帝祝寿的班禅染病圆寂于黄寺,皇帝很悲痛,下令建造清净化城塔院以示纪念,塔下安葬着班禅六世的经咒衣履。

元朝把在蒙藏地区广泛传播的喇嘛教奉为“国教”,喇嘛塔自然也就很容易在北京地区扎根并且繁衍了。清朝同样很重视藏传佛教,东黄寺、西黄寺(合称黄寺)是清初极有名的喇嘛庙。西黄寺系为迎接西藏黄教领袖达赖五世于1652年进京朝见顺治皇帝所建,故又叫达赖庙——从此西藏来京官员和喇嘛都喜欢住在这里,相当于“西藏驻京办事处”了。有清二百多年在京都修建的喇嘛塔,一点不比元朝少。譬如前面所说的北海白塔,即是顺治年间的创举。北海在清代属皇家禁苑,顺治皇帝特意把喇嘛塔盖在了自己的后花园。

 

所谓的卧佛寺,仅是约定俗成的称谓,老百姓叫顺嘴了。毕竟,卧佛是其最大特征。可寺庙的本名,反而被逐渐淡忘了。在三世佛殿前月台左侧,有雍正御制十方普觉寺碑;而山门殿悬挂的金匾,上面也写着“赐十方普觉寺”。这是雍正皇帝的赐名。
那么,在雍正之前,该怎么称呼呢?

卧佛寺的历史,简直就是不断改名换姓的过程: 唐代叫兜率寺,元代叫昭孝寺,后改作洪庆寺; 明代正统八年(1443年),英宗赐名寿安禅寺; 至崇祯年间,又改叫永安寺;据说英宗、宪宗、武宗、世宗、神宗等五位皇帝,都曾亲自来拜谒卧佛,并为寺庙的几度重修捐赠过财物——英宗送了一部大藏经,陈列在佛殿内;宪宗敕命于寺前盖了座高6丈9尺的如来舍利宝塔及其左右二殿,并额外赐地525亩,作为香火钱;神宗甚至拿出宫内的“私房钱”作为重新装修的费用,同时赐大藏经及锦被等物——他很细心,给卧佛送了床保暖的被子,以免着凉?
到了清代,帝王们来得更为频繁:三世佛殿的门额,悬挂着雍正御笔“双林邃境”木匾,两侧又有乾隆题写的对联:“翠竹黄花禅林空色相,宝幢珠络梵宇妙庄严”;院内那座四柱七楼式五彩琉璃牌坊,正面写着“同参密藏”,背面写着“具足精严”,均为乾隆的书法;与雍正御制十方普觉寺碑相对的,还有乾隆诗碑。至于作为本寺灵魂的卧佛殿,内悬乾隆题词“得大自在”之匾额;殿外的门匾“怯目恒明”,及楹联“发菩提心印诸法如意,现寿者相度一切众生”,均是慈禧太后的手迹。想不到慈禧也练过毛笔字,写得还挺“带劲”的。
卧佛寺,仿佛在举办帝王们的“书法比赛”?看得我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夸谁的字好,不知道又会得罪了谁。他们一个接一个赶来舞文弄墨,难道不怕打扰了佛祖的清梦?或许,生怕佛祖不了解自己肚里有墨水,文化程度较高?我觉得这多多少少有点卖弄的意思。
尤其乾隆,来了后简直不想走了。三世佛殿因供奉木质漆金三世佛像(唐代遗物)而得名,“两壁列置清代泥塑彩绘十八罗汉像,所不同的是,十八罗汉中有十七位都是身着袈裟,出家人打扮,惟独东南角的那一尊却是穿靴戴盔,身披铠甲,一副武将装束。据说这是乾隆帝搞的名堂,奉他的旨意,取消一个真罗汉,换上自己的圣容。在中国佛寺建筑史上,恐怕是仅此一例。”(郁寿江语) 乾隆也真是的,明明当着皇帝,还想搞“第二职业”,亲自出马来给佛爷做卫士。总算成了第十八条罗汉,满足了吧?过瘾了吧?
其实,佛爷哪需要你看大门呢?你能把自己的江山管好就不错了。

寺庙两侧,有三座以游廊连接的院落,系清代皇帝避暑的行宫。看来皇帝恨不得由紫禁城搬来这里来办公?或许会感到更踏实一些?这分明是找靠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