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孟学农在任上发表这样的诗作



假如孟学农在任上发表这样的诗作
盛大林

因襄汾县新塔尾矿溃坝事故因引咎辞职的山西省原省长孟学农在沉寂一年后,近日在中国青年报发表了《心在哪里安放?》一文。这是篇诗歌体叙事短文,说是叙事,其实主要还是抒情,抒作者内心那种不能遗忘、不便表达但又抑制不住的复杂之情。在现今国情下,一位去任省长用此种方式表达内心之情,而且媒体能公开发表,这无论如何是一种进步。(据7月15日中国新闻网)

“默默地思量:心在哪里安放?总想总想把她遗忘——京畿西面的屏障,黄河,太行,汾水吕梁,五台云冈……还有那3700万老乡!……我多想多想,手拿把攥着命运的人们,事该干,福该享,冲就冲,浪就浪,舞就舞,唱就唱,五千年文明史再不让我们悲怆。融入吧,像细小灰尘一样,冉冉升起悄然落下,覆盖在祖国的土地上,心,不需要安放,只要在难忘的地方,有山在呼唤,有水在荡漾,心,就在挥洒的过程中——发光、闪亮!”

请原谅,我引用了这么多的诗句。没办法,我真的被孟的诗感动了!押韵的句子、强烈的节奏、炽热的情感……《心在哪里安放》比那种无韵无味、不知所云的“梨花诗”真不知强多少倍。如果去读读孟诗的全文,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为之感动!

当然,我忍不住动笔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诗很感人,而主要是因为作者的身份,就像中国新闻社把此事当成“新闻”的原因一样。

的确,这“是一种进步”。但它为什么是一种进步?这种进步又有多大呢?

在公开的场合,中国的官员从来都是道貌岸然、正襟危坐的。他们只在该说的时候说,也只在该笑的时候笑。他们的喜怒哀乐不是源自于内心的情感,而是取决于时势的需要。别人不知道官员们都在想什么,反正在言行上是看不出来的。口是心非、笑里藏刀,是官场的常态。要在官场上混,就必须备好面具、学会伪装,因为没有“城府”,肯定没有“前途”。正是在这样的政治生态下,前任最高法院院长肖扬在人大会的一次仰面大笑都会被当成大新闻而被置于省报的头版,甚至被认为“是解放思想的表现”。而孟学农不仅公开发表诗作,而且表达出明显“复杂”的心情——这种“直抒胸臆”肯定比“仰面大笑”更有力度。

不过,与当时还在任上的肖扬不同,现在的孟学农却是无官一身轻了。虽然孟还享受着正部级待遇,而且尚未退休,但毕竟没有“位置”了,甚至可能永远都没有“位置”了。从“三个月的北京市长”,到“一年零十天的山西省长”,孟学农的仕途令人唏嘘,也不禁让人联想:假如还在位置上,他会写作并发表这样的诗作吗?要知道:在朝和在野,直抒胸臆的意义是大不一样的。如果孟学农已经作出了不可能再回朝的判断或思想准备,发表诗作的“进步”意义就要大打折扣了。

“透明政府”不仅需要政务的透明,也需要官员的透明。孟学农的这一举动,至少证明他不是一具“政治僵尸”,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真的希望,所有在任上的干部也都能像孟诗中所说的那样——“冲就冲,浪就浪,舞就舞,唱就唱!”

 

附:

心在哪里安放?

孟学农

默默地思量:心在哪里安放?总想总想把她遗忘——京畿西面的屏障,黄河,太行,汾水吕梁,五台云冈……还有那3700万老乡!

心在哪里安放?在烈火熊熊的太钢炉旁,在黑金滚滚的大同煤矿,在晋南改造黄土地的村庄,或是,在雁北那啃着光秃秃草根的牛羊……

心在哪里安放?曾在江南水乡,塞外山梁,袅袅烟绕的庙宇,萋萋青草的毡房,或是,伴着大城市的美味佳酿,在妻子柔软细腻的胸膛,生活本来就惬意舒畅……

心在哪里安放?流转的时光,叩拜着敬畏的上苍,即使是农田、工厂,即使是商店、学堂,莽莽苍苍,过过往往,民主文明富强,那是人类最终的理想。

我多想多想,让窑洞传出书声朗朗,孩子们挥就健壮的臂膀,遨游在知识的海洋。

我多想多想,让母亲充沛的乳浆,缓缓地滴入孩子的口腔,婴儿在温暖的怀抱中成长。

我多想多想,让干涸土地得到灌溉,淙淙之水在贫瘠的高原上流淌,泥土的芬芳、晨曦的阳光,绿色的情景成为并不苛求的向往。

我多想多想,让鬓角斑白的老人,该吃饭吃饭,该上炕上炕,手中有余钱,家里有口粮。

我多想多想,手拿把攥着命运的人们,事该干,福该享,冲就冲,浪就浪,舞就舞,唱就唱,五千年文明史再不让我们悲怆。

哦,北国风光,吕梁太行,民族脊梁,铜壁铁墙。黄河拍岸的浊浪,一代代生生不息的愿望,在三晋大地闪射出后发的光芒。

融入吧,像细小灰尘一样,冉冉升起悄然落下,覆盖在祖国的土地上,心,不需要安放,只要在难忘的地方,有山在呼唤,有水在荡漾,心,就在挥洒的过程中——发光、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