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福洪
(黄冈职业技术学院 湖北 黄冈 438002)
[摘 要]中国教育,正面临未来10年学生人数下降的趋势,又面临改革的现实需求。本文提出了缩短基础教育学制、合并初高中、取消高考制度、改革高等教育、政府规范办教育等设想。并试图改善我国教育发展环境,建立以人为本的育人模式。
[关键词]合并中教 取消高考 高教分类 规范办学
中国教育和教育改革,是一个人人都有话可说的说题,是论说得比较充分的议题,而且,社会垢病明显。笔者本打算以《中国教育的批判与建构》为题,做一论说,整理出的思路有三,一是教育的本质,二是教育的批判,三是教育的建构。再深入研究,发现它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本人无力用较少的文字把它说清楚。于是,便不讲理了,就直接谈谈个人的构想。
一、合并初、高中教育
中国基础教育的学制是: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共计12年,一个七岁儿童入学,到高中毕业就19岁了。按生理规律、人类意识、法律观念,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具备承担成人的一切法律责任与义务条件,按中国传统意识本应担负起家庭重担。可是,中国的学制决定:高中毕业生,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社会职业劳动者,最低还必须接受两年(指两年制中专,近几年才设置一年制中专)到四年不等的职业教育与高等教育。
这样的学制设置,一是阻碍了职业教育的普及。因为农村户籍人口(9亿)以及贫困家庭的父母,希望儿女早日独立谋生,改善生存状态。初中毕业后,就近读高中要收费,即使高中毕业了,也没有职业能力;读中专,离家太远,文凭又是中国最低的。干脆打几年工,说不定也能学到一门手艺谋生。二是阻碍了高等教育的普及。花钱读了高中,还没有学到谋生的本领,需继续接受高等教育,还得继续投资,时间长、学费高、离家远,还不一定能找到好的工作。三是基础教育把读书和学习,折腾成人生最痛苦的事。从小考到中考,加上三年高中生活与全国一年一度的高考,把我们的一下代置于人生竞争的险境之中,高考成了人生最深刻的记忆,沉重地打击了几代人终生学习的积极性。
中国基础教育学制与教育资源不均衡状态,整体上是折腾父母、折磨学生的设计,把人生最快乐的年华变成痛苦的竞争性读书经历,效应是打击青少年成人后的学习欲望,终生学习的动机。
其改进方法设想是:合并初、高中教育,基础教育只设小学和中学教育。具体设计是:
1、儿童入学年龄提前到六岁。
2、小学六年制改成五年制。
3、初中、高中合并为中学四年制(取消文理分科)。
4、基础教育九年制义务教育不变。
这样,完成基础义务教育的小孩只有15岁,这样的年龄,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没有成熟,父母必然要为小孩子的未来着想,要么接受职业教育,要么接受高等教育,即普及职业高等教育。经30年的改革开放,经济与高等教育发展与进步,中国既具备这样的能力、条件和基础,又有利于中国未来劳动力素质的普遍提高。
把我们的下一代从考试竞争中解放出来,其核心就是要打破竞争优质教育资源的现状。当学制缩短,初、高中合并,取消文理分科后,全部九年基础教育都是义务教育时,政府就有了配置资源的能力与手段,同一城市、同一地区,教育资源平均化配置成为可能,升学考试的意义必然降低,变“争夺优质资源”的教育为“素质教育”,就有了基础。
可能有人担心就业压力,中国的就业压力是暂时现象。近三五年,世界金融危机带来的经济下滑与高校毕业生高峰正好重合,一高一低,导致中国高校毕业生就业困难。2000年人口统计资料显示:小学阶段的学龄人口在2010年前呈现递减趋势,总规模将由2002年的1.14亿人降至2010年的9800万人。初中阶段学龄人口,从2002年的7600万人降至2013年的4800万。高等教育适龄人口,2008年是最高峰,达到1.24亿,从2009年到2018年处于下降期,2018年18到22岁青年只有2008年的一半左右,并稳定在这一水平上[1]。三五年后,全社会新增劳动力会逐渐减少,经济向高端发展,高素质人才需求必然是上升趋势,如不缩短学制,高等教育培养的人才,将供不应求,又可能出现全社会整体人才短缺现象。
现在,开始实施新学制,不能说是未雨筹谋,已经迟了五年。按教育周期计算,若从2010起开始缩短基础教育学制,到2018年才有第一批15岁的中学生进入大学,未来大学学制若定为五的话,2023年才有第一批新学制大学毕业生就业,比2018年最低新增劳动力数量的时间迟了整整五年时间。
二、适时取消高考和中职
高考,是中国最公平的考试制度,但又是最违反人性的制度。
一是把一个刚刚长大的孩子置于一个完全与同类竞争的境地,不道德,违反人性。
二是书面考试只能考知识、记忆,与人的智能多样性不相匹配,不科学,违反人性。
三是把“精英高等教育”选人模式,用在“大众化高等教育”上,即把筛下大多数人的机制套用在筛下少数人的机理上,张冠李戴,有悖常理。
四是违背人类绝大多数人的基本特征。事实告诉我们,对人类作过伟大贡献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各门功课、方方面面都是优等、优秀的,只能是某一方面超群,伟人毛泽东也有偏科现象(据《恰同学少年》电视剧剧情),高分不一定就是我们所期望的全能型“精英”,几门功课的试卷高考,肯定是有缺限的选人模式。培养各个方面都是优秀,全面发展的人,只能是理想,绝大多数人不可能全面优秀。讲科学的遗传基因和不讲科学的“上帝”,都不会把优点放在某一个人或某一些人身上。恢复高考制度30多年,那么多“文理科状员”和风行一时的“少年班”,其结果人所共知。没缺点的人,不是人,是神。
五是改革“应试教育”讲了许多年,之所以改不动,就是高考指挥棒没有动,要实行非应试教育,就必须取消高考,中国没有高考和没有“科举”一样,只会进步,不会后退。
六是大众化,尤其是普及高等教育阶段,就必须取消高考,取消高考制度才能让普通人与高校,双向自由选择,双向自由选择的高教,才可能是和谐的高教、“以人为本的教育”。
取消高考制度,在学界与民间,争论大,意见必然一时难以统一。具体运作,可以分两步走,渐进式过渡。甚至可以小范围长期保留下去,用于研究型顶尖高校人才选拔。
第一步,保留高考制度不变,并行推荐制度。在推行新的基础教育学制这年起,实行高中毕业生自愿报名参加高考,以满足“211”等重点高校录取。自愿不参加高考的高中毕业生,由各门任课老师写推荐信,附上中学各门功课平时成绩单,各中学网站可查询。学生在老师的指导下,由学生自己到相应高校面试录取。
第二步,当一部分学生,由中学教师推荐上大学,和学生自找大学相结合的模式实行若干年后,全国各界人士对取消高考制度可以平稳过渡成为现实的时候,认识就能基本统一,适时再决定是否取消高考制度。或者进一步缩小高考范围,只就中学成绩特别优秀的少数学生,自愿报考国内顶尖研究型高校而专设。
当中学教师对一部分毕业生有推荐权之后,中学教师推荐上学命中率的差别,就能促使中学老师研究推荐的规律,各高校的特色,高校教师也要研究面试的科学方法与规律,研究特长生与培养有用人才的规律。中学与高校老师,还可以互相交流,把培养人才目标类型与选拔方法统一起来,并对学生特长与专业需要作为课题来研究,促进中国《教育学》分设出《人才选拔与培养学》学科。
渐进式取消高考分两步走的方法,一方面,不至于让全国千万中学生,面对全国近两千所高校,无所适从。另一方面,也让中学与高校有一个适应过程。
在过度期间,保留中职(中专、中技)教育,视社会发展状况,适时由东到西,逐渐取消中职(中专、中技)教育。中国国民教育只保留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两种模式,成人教育、继续教育与单一技能培训,由市场调节。
三、高教分类、改学制
中国高等教育已经实现了大众化教育。1977年,高考报考人数570万人,录取27万,录取比例为29∶1。约4.8%。改革开放30年后的2008年,考生1050万,录取599万人,录取比例57%。2009 年,报考人数1020万,比上年减少3.8%,计划招生629万人,平均录取率在62%以上,有的省市录取率高达70%以上[2]。2008年是中国高教适龄人口最高峰,大众化率26%。换句话说,中国社会还有74%的适龄人口没有接受高等教育。
随着高教适龄人口减少,基础教育学制缩短,升学率提高,必然增加社会就业量,与人口增量反向调节,有利于经济持续增长。同时,高校扩张的惯性,十年内,中国将进入高教普及(适龄人口50%以上接受高等教育)阶段(发达国家达到60%以上,美国达到70%以上[3])。但必须明确,中国高教,量的发展,再也不是中心问题了,最好是近十年内,中国高校再不扩大规模,待2018年后,若高教普及率超过50%,接近60%时,视社会需求,再决定是否进一步扩大招生规模。2018年前,高校把分类发展、强化特色、提高质量作为核心内容。
我国高校,一直是按“知识教育体系”设置的。但工程学教育,实际是“知识+行为体系”教育,师范、医学、建筑等专业院校,实际上就是典型的职业教育。进入21世纪,大量设置的高职院校,已经明确是职业教育、就业教育、大众教育。高校分类发展,已经是客观存在。
只要缩短基础教育学制、取消高考制度,让学生自由选择高校,高校分类就会自然向人才培养细分的方向发展。一般来说,自然竞争形成的结果比政府指导、计划的结果,更符合社会人才实际需要。
基础教育学制压缩后,高等教育学制,要适当延长。现在的普通本科教育,学制要延长到五年以上(本科生毕业时20岁,研究生学制不改,则硕士毕业23岁,博士毕业26岁),高职教育要设置三年、四年、五年不等的多种学制(高职生毕业生最小有18岁),由学生自愿选择。这样的学制安排,将带来社会高级劳动者就业年龄相对提前,以缓解我国2020年以后,高级劳动力紧缺的可能性。
高校第一学年至一年半,完全接受高等文化基础教育,从二年级(或二年级下学期)起,开始自由选择专业。这样的学制和教学安排,让高校学生对高等教育的专业有所了解之后,再选专业,既照顾到高等教育基础知识和“通识”的需要,又照顾到学生选择专业目的性的需要,更能促进学生个人学习兴趣的满足。
90后的学生,与过去的学生比,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平均智商水平相对较高,接受新生事物快,但个人意识浓厚,灌输性教育效果差。总的趋势是计划安排的专业学习兴趣低,自己选择的专业无怨无悔。
中国高等教育的招生计划与专业计划,应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政府可用经费资助引导高校的发展和专业的设置,教育行政部门用教学资源统计公开与综合教学质量评估公布,为社会提供正确信息,创造高教公平竞争环境。
四、教育管理规范与投入标准化
基础教育缩短为九年学制后,基础教育就按现在的义务教育体制运行,均衡使用基础教育资源,剩下的问题只有满足农民工子女方便在父母身边的城市入学即可。
需要研究的是,高等教育政府投入问题。高等教育投入包括三大块,一是高校土地和基础设施投入,二是教学实习与实验的设备、设施投入,三是教育运行费用投入。按照公共产品理论,前两大块投入,理论上应该全部由政府投入,第三块的“教育运行费用(不含退休人员费用)”可以“国办民助”。其实,目前大体上就是这样做的,只是没有明确罢了。因为,高教收费,在重点高校,是其运行费用的主要来源;非重点高校,收费不仅要满足运行费用,还要用于教学实习与实验投入,甚至用于基础设施投入。这样的投资与经费来源状况,应称之为“国办生助”。
各级政府经济建设的任务十分繁重,“三农”需要支持的资金庞大,社会保障欠账颇多,基础教育的基础仍不扎实,医疗卫生改革资金缺口大,可用于高等教育这个准公共产品事业的投入,短期内不可能有根本性的改变。但是,高等教育需要一个合理的政策环境。
第一、教育职责要有明确分工。基础教育由市、县人民政府负主要责任;高等教育由省以上人民政府负主要责任。除副省级以上城市可设高等教育机构外,市、县人民政府不得设置高等教育机构。这是高等教育的投资规模与培养人才面向全社会的需要。
第二、教育成本要有明确的国家标准。这里的教育成本包括“基础设施”成本标准、“实验设备、设施”成本标准和“运行经费(不含退休费)”成本标准三大类,既要有实物量的标准,也要有价值量标准,并向社会公开。
第三、高校投资实物量、在岗教师数与在校生规模,也要有国家标准,且向社会公布。重要指标,学校应详细公布于社会,方便报考的中学生查阅。高校希望报考的中学生和推荐的教师诚实有信,高校自己对学生、对社会也应诚实可信,这是对中国教育诚信的考验,也是培养社会诚信意识的起点。一个国家,高校和大学生都没有诚信可言,国家就没有诚信的基础。
第四、高校收费,在国家政策指导下,实行“优质优价、低质低价”。国家设立优秀贫困大学生基金和普通贫困生奖学金、助学金制度。既要避免低收入人群子女上不起大学,又要防止国家补贴高收入人群子女读好的大学。“助学贷款制度”,需要重新设计,并据此考验家庭贫困大学生的人格品质的重要参考。
第五、对高校教师队伍,设定较高的进入门槛,高校教师平均工资收入水平,应高于公务员工资水平一定倍数,尤其是学科与专业带头人和名师、名教授的待遇,要高得让“公务员们眼红”,把尊师重教落在实处。在工业社会里,企业管理者和高校教师、科研人员是社会生产力的排头兵和生产者,本应成为社会收入顶尖人群。
第六、基础教育以提高学生素质为教育目标,兼以发现、培养学生个人特质,尤其是创新特质为重点;绝大多数普通高校以培养高素质职业能力为目标;重点研究型高校以培养高深知识与创新人才为目标。
高等教育要为科研,经济建设,社会生产、管理、服务的进步与发展服务。
2009-6-13
参考文献:
[1]中国教育与人力资源问题报告课题组,从人口大国迈向人力资源强国[M],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2月.
[2] 教育部,适龄人口减少是主因---否认因为就业难而导致高考“遇冷”[N],中国新闻,2009年6月3日,第9版.
[3] 王留栓,近10年来世界高等教育的大众化与普及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最新统计数字分析[J],世界教育信息,2006年第1期.
作者简介:柴福洪, 男, (1957年5月--), 湖北蕲春人, 黄冈职业技术学院高教研究所研究员、所长。
研究方向:高职教育、公共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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