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视评:央视三男三悲剧


  八十年代初起,电视开始大举走进中国家庭。从此,央视的《新闻联播》节目,也因为先入为主、先声夺人和国家队、主力队等得天独厚的原因,成了中国百姓心目中影响最大的电视节目。也因此,我们对这档节目的主播,特别熟悉也特别关注。最早的一批《新闻联播》的男主持,罗京、薛飞和张宏民,如今,是走的走、去的去,只剩下张宏民一个人还干着老本行。想到这三个男主播的三种人生,我不禁感慨万千。

  罗京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正”字,正面、正气和正统。难怪有人称他为“国脸”呢。这样的形象和气质,处在央视这国家第一喉舌中的第一节目中的男主播的位置上,是再合适不过了。罗京的正,非常贴合中国一句老话“男怕入错行”的反面——“男福入对行”。

  薛飞给我的印象,是一个“直”字,直接、直露、直爽。这是一个心里有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这个特点在某些地方,比如在父母、爱人和孩子跟前,是个天大的优点,这会让亲人们感到透彻、透底和透亮,而不会有藏着、掖着和躲着的隔膜感,因此,亲人们会为有这样的亲人而感到真实、坚实和踏实。可是,换个场合,尤其是在央视这样并不把“三直”作为优点的场合,他的长处可就成了短处了;人家扬长避短的结果,他就只能在被“毙”之列了。

  张宏民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字“帅”,帅气、帅真和帅酷。这是一个性格随和、温和和谦和的人;是一个在家里家外都能给人以亲切感的人;是一个不管选择了什么样的工作,都不可能做得很精致,也都不可能做得很勉强的中庸的人。

  这就是我对央视头牌节目的三位著名男主播的印象。非常巧,他们都让我想到了人生的一个重要命题:罗京让我想到的是“生命”;薛飞让我想到的是“生存”;张宏民让我想到的是“生性”。

  罗京让我想到的是“生命”这个命题,大家都不会感到意外。现在男子的平均寿命在八十岁以上,而罗京的生命之箭,只射到了这中线的一半过一点的地方,很可惜、很惋惜、也很痛惜!每个活着的人都应该从罗京等一些社会精英人士的英年早逝中,深刻体会生命的意义:学业很重要,职业很重要,事业很重要;但是,一切身外之物都是毛,生命才是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薛飞让我想到的是“生存”这个命题。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话在家里可能体会得还不够深刻,可在单位里,尤其要明白这个事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家和任何社会里,都是真理。既然年纪轻轻就得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业,拥有了央视第一品牌栏目的主持人的位置,为何不想方设法地守住呢?这是生存的需要,也是生活的需要。生存之道,有时候讲究的,不是一味地高歌猛进和长驱直入;有时候,还必须有一种能屈能伸或是委屈求全的精神。

  张宏民让我想到了“生性”这个命题。这也就是我们更通俗地经常说到的本能。网上有很多消息,说到了张宏民是我们同志圈里的人;都说同志间会有天生的感应和会意,我相信他是我们圈里的人。作为天性的同志,他比同志圈里的很多人要幸运得多:一是,他有名声、有地位、有金钱,这些外在的魅力;二是,他有相貌、有气质、有精神,这些内在的魅力。

  这三个人各代表了一个人生的重要命题,但又摆脱不了成为各自人生悲剧的主演。

  罗京的悲剧在于中年离世。中国人常说,人生有三大悲剧:幼年丧母、中年丧妻和老年丧子。实际上,人到中年的过早离世,不论男女,对本人和家人来说,都是人生的一大悲剧。48岁的罗京,正好就走进了这类悲剧中。人到中年的去世,会让健在的父母,感到老年丧子的悲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会让尚未成年的孩子,由于失去最亲的亲人而遭受沉重的亲情打击,痛不欲生;也会让中年丧偶的妻子,走进两难的境地:不再婚吧,人生的路才刚刚走了一半,这形单影只的日子,能一个人苦熬几十年吗?再婚吧,旁人会想了,老公拿命换来的钱,老婆就轻而易举地让别人享受了。怎么样都是难,怎么样都是悲。

  薛飞的悲剧在于不领市面。1989年6月上旬,薛飞一夜之间和另一位同样是声明显赫的女主播杜宪一起,从我们的视线中彻底地消失了。我特别不理解的是,这个职业是不可能发出自己的声音的,主播的工作不过是在读编辑写好的稿子而已,这能有什么法律道德或是思想品质上的问题呢?如果有,那也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编辑和导播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我只能说,薛飞太不领世面了;他不懂一个人生的道理:高出不胜寒!

  张宏民的悲剧在于生不逢时。这个时代,作为同志,本身就是一种悲哀。虽然我们天生爱同性,却不得不面临着社会大众的婚姻观念的压力。张宏民的中庸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做太特立独行的事情,他也很怕让父母受委屈,和单位的领导同事给以负面的评价;因此,不管他心里对同性的渴望有多么强烈,他都不可能超出大龄青年的底线而不选择结婚。这是我们这个社会目前还无法摆脱的社会悲剧,不论多有名望、多高贵、多富有,都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