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瓶
—— 此情可待成追忆……
几经死别与生离
我的记忆,封在沉船
以红木箱装运
是被台风巨浪震碎的
青花瓷瓶
许多岁月之后,探宝者们
把沉没的货舱打捞起
在混合着海藻和贝壳的
碎渣滓间,辨认遗迹
茶叶、丝绸和香料
都化为海腥的淤泥
而这暗礁深埋的骨灰盒
这檀木箱的残骸
一旦被揭开
瞪大的双双眼珠
返照 玉石的异彩
经历许多月夜花朝
只有我的记忆
是唯一可以拼合的珍宝
细心的手,抑住颤抖
把裂缝对准、粘牢
细胞都重新组合
残损的驱壳再造
放大镜下,顽强地恢复了
固有的庄重和精巧
也许我的记忆
在血淋淋的争夺里
将再一次地
遭受猛烈的撞击
但碎开的地方
决不会是原来的缺痕
比头盖骨的结合部
更加牢固,是那些花纹
经得起任何摧残,只为
把“美”流传后人
美啊,我的记忆
永不能复制如新
那瓷窑早已坍塌
瓷土荡然无存
息壤之胎
易水之魂
炼狱之火的烙印
只留在这唯一的
青花瓷瓶
2001年
相对之光
我的眼眶嵌入你的眼眶
东方嵌入西方
孤独的星 幽黑的夜空
嵌入蔚蓝的梦
没有漏出点滴波澜
一尘不染
日全食的底片重叠
白昼与黑夜
一对正负粒子
不断膨胀的宇宙
刹那间撞击
释放出多少光流
要变成怎样的天体
才能承受?
200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