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国家法人基本物权”建议立法的N个为什么之九

陈绪国

九、为什么要规范国有企业物权行为？同是“简政放权”，为什么会产生两种不同的企业类型？为什么说以外源型为主导的发展模式是非常危险的？

规范国有企业的生产经营行为，合理安排投资、生产、消费、流通、交换、担保、积累和分配，同时理顺国有企业集团与下属国有企业的关系，分清两种不同形式的集团公司，还原其物权的本来面目，是很有必要的。

第一类国有企业集团公司（以下简称A类企业），上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以后，陆续地由行业性的工业局先是改制为行业总公司，后来，又改制为行业性的集团公司。这是早期的企业集团公司。

第二类国有企业集团公司（以下简称B类企业），是起源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是优势国有企业利用自己的资金、技术、人才、品牌等优势，兼并弱势国有企业，实现其优化组合和滚动发展。

A类企业基本上是些一开始就不履行投资职责，仅仅依靠向下属企业“抽水”而发展壮大起来的集团公司。当时，政府部门精兵简政是必要的。但是，将一些工业局改组为总公司，后来又改名为企业集团公司，只是换了副招牌而已。有的后来向下属的企业，主要是向中外合资企业投了资金，其资金有些就是从下属企业“抽水”而来，再向企业投资回去的。这就是前面所讲的非垄断、微利、困难企业的集团公司。依照物权法规则，这类公司，不应当保留上下级关系，当撤销就撤销，当合并就合并。

说个不好听的话，A类企业还不如十九世纪早期资本主义的卡特尔、辛迪加和托拉斯。它们是资本主义垄断组织的一种形式。

卡特尔，是指同类商品的资本主义企业，为了获取高额利润，在划分销售市场、规定商品产量、商品价格等方面达成协议而成立的一种垄断联合。参加卡特尔的企业在生产上、贸易上、财务上和法律上都保持各自的独立性。如果违背共同协议的规定，则要受到罚款，撤销享受专利等处罚。卡特尔垄断联合，依靠的是实力，实力不好的，很快被淘汰出局。卡特尔协定很少超过5—10年的。

辛迪加，指同一生产部门的少数大企业为了获取高额利润，通过签订共同销售产品和采购原料的协定而建立的垄断组织。参加辛迪加的企业在生产上和法律上仍保持独立，但在商业上已失去独立性。它们销售产品和采购原料的业务都由辛迪加的总办事处统一办理，然后按照协议的份额进行分配。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在西欧各国特别是德国比较流行。如1893年在德国成立的莱茵—威斯特伐里亚煤业辛迪加，集中了该区86.7%的资源，而在1910年，则达到95.4%。

托拉斯，指由许多生产同类商品或在生产上有密切联系的企业，为了垄断某些商品的产销，以获取高额利润而组成的大垄断企业。参加者在法律和业务上完全丧失其独立性。而由拖拉斯组成的董事会掌管所属全部企业的生产、销售和财务活动。原来的企业主成为拖拉斯的股东，按照股权的多少分得利润。

不管是卡特尔、辛迪加、拖拉斯，也不管采取什么垄断形式，首先的一条，就是按照出资的份额确定权利的大小。而中国有A类企业，没有出资，就能够凌架于出资企业的头上，有的甚至于越是“上层”，越是出资少，越是权利大。当然，资本主义垄断企业，有其腐败、血腥的一面。而A类企业根本不按照经济规则进行经济联合，是一种“虚位”的企业总成机构，就象一部机器，由散布全国各地的零件拼凑而的怪物。

第二类是一开始就履行投资职责，在同行中有领先作用，这类集团公司应当大力鼓励其发展壮大。其组织关系，不是沿袭过去行政管理那一老套做法，谁投资多谁为大谁为脑。物权法要充分保障这一类企业集团公司的权力和利益。

国资委和人大常委会应当运用资产登记、跟踪登记、审计、审核手段，严密监控第一类集团公司，对于来历不明的账户和款项进行清理，有的需要责令其连利息一起归还下属企业。有的集团公司刚开始时，全部家当是一栋办公楼，怎么后来盖起了几栋楼？而且一栋楼价值少则几百万、多则值几千万呢？这些企业老总，不是公务员，却是比公务员强许多倍；以前在局里是老老实实地上班，既不争权，又不夺利，工资级别与普通职工相差几十元而已。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这些无所作为的老总的工资就猛增至几十万、几百万，甚至还有几千万元的。这种分配上的腐败现象不能再持续下去了。要用物权法来规范他们的绩效考核和工资分配。

去年，一个省级高官公开高喊国有企业老总的工资可以达到70万，可以奖励给他股份；另一个市级高官喊国有企业老总的工资可以达到50万等等。这表面上比前几年的几百万元以上年薪标准是收敛了些，但还是有市民质疑：这么高的工资，依据何在？国企老总的工资，到底是国家劳动保险部门说了算，还是地方长官说了算？会不会有“暗勾勾”？要不要民主监督？要不要市民开论证会来确定？要不要各级人大常委会来管一管？尤其是，要不要立法来制约他们？

对于国企老总，只许以高薪，不规定其责任和义务是不行的。以中航油新加坡公司总裁陈久霖为例，他的年薪高达2350万元。可是，他们在新加坡炒期油，令国有公司亏损5.5亿美元！他和管理层其他成员们到底承担了什么责任？如果中航油实行股份制，陈久霖和管理层人员每人的年收入应当是多少亿美元？

在物权法中笔者建议，可以让老总们参加风险抵押承包，经营不好的倒扣工资；不能许以股份。可以许以期权工资，但是有限度的期权。有的政府官员，动辄给予老总以股份，是不是太西化了呢？

城镇国有企业不能与农村集体相比，农村人转让了土地使用权，大家都来以其收入作股容易办。而城镇国有企业单独给管理层以股份，大有官商合流之嫌。说这种话的人，要么不懂中国主流经济学，要么是想从中得什么好处。

国有企业股份制改造真的要慎重又慎重，尤其是大型国有企业要十分谨慎。国有大型企业的融资和股份化改制，应当通过上市公司来解决。这是一种正规则。而私自许给外商、私人、官员以国有股份或者私自拿国有股份，是一种潜规则，常常与法律相抵触，必须予以严格禁止。

潜规则破坏正规则和法律秩序，破坏物权游戏规则，破坏经济秩序，令某些单位或个人暴富，令某些单位或个人暴穷。物权法就要调整不合理的资源分配、财物分配、财产分配和财富分配机制。

据广州日报10月12日报道，XX市一个“农”字头的公司—XX市农工商集团有限公司，至2004年底，共有国有及国有控股、参股企业30个，总资产达42.5亿元，主营收入8.5亿元，实现利税总额8000万元。一个“农”字头的公司，能够做到比“工”字头的公司的业绩强几倍，甚至强几十倍，其“秘诀”到底在哪里？就算该公司平均每年的纯利润有8500万元，要挣到那么一大笔资产，正儿八经的至少需要53年！照此说来，该公司去年的营业毛利润率不到10%，这是怎么样一个资产积累的过程呢？

那个公司的前身，应当是农垦局吧？既是农垦的队伍，就有大把的土地。这就是财富的资源或叫财富来源。上述提到白云种鸡场，大概属于该公司的吧？一个长年亏损的单位，卖一块地得5个亿，国家得多少，公司得多少，鬼都不知道。换言之，国家财政得多少，失业职工得多少，集团公司管理层老少爷们得多少，老百姓是不知情的。

中国的富豪阶层，其暴富，或搞房产、地产，或捣鼓股票，或包工程建设，或侵吞、倒卖国有产权，而此而已。中国的国有企业，到底有没有章法？到底要走哪一条路？为什么下属企业关闭破产得越多，上级集团公司的财富来得越快？

类似于“空手套白狼”的集团公司很多，他们的所作所为，难道说地方政府官员一点都不知情吗？有的官员，一年四季满世界地到处乱跑，真是“春风得意快马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真是唾沫四溅地高谈阔论，大谈特谈“建设航空母舰”。这是什么样的“航空母舰”嘛？那些本身就开不动，阻塞航道的“航空母舰”起什么作用？依愚人之见，在非垄断型国有企业里，90%以上的“航空母舰”统统都应当撤销，或者应当重新改制为工业局，或者干脆什么机构也不留，有关行政权利应当移交给国资委才对！

要说国有企业行为不端，国有集团公司的行为最为不端。垄断型企业除外。理由很简单，马克思老人家教导我们，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应生产力的发展。某些集团公司既不履行出资人职责，又白白消耗生产经营企业的资源，又起不到什么作用，往往起反作用。由于是“上级”，少不了乱摊派、乱占用、乱侵占、乱接收下属企业的财物和财产。即使他们个个都是两袖清风，集团公司机关工作人员，每年仅仅工资福利费用开支，少则几百万元，多则上千万元，而普通职工的工资，每人1年到头也不足1万元。

就是说，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空壳、翻版集团公司一天不改制，就会一天天地阻碍“下级”企业的生产力发展，就会一天天地破坏生产经营秩序和市场经济秩序，破坏国家的物权规则，对于国家法人、底层中小生产经营国有企业法人遗害无穷。

改开以来，从沿海地区到中西部地区，全国各地燃起了招商引资的战火，“以招商引资为荣，不以招商引资为耻”、“以国企改制为荣，不以国企改制为耻”和“吃饭靠财政，发展靠土地”、“吃饭靠改制，发展靠外企”成为座右铭和潜规则。毫无顾忌地以低价出让土地、矿产资源求发展，以贱价甚至零价、反差价出让公企产权和物权求发展，以减免外企税收、大奖特奖外企投资求发展，以大奖特奖招商引资政绩的官员求发展。总之，是以厚黑化、去公化、私有化、无序化的各种潜规则、反规则的方式求发展。所有这些，都是哈耶克式自由市场资本主义发展模式，是杀鸡取卵、目光短浅式的发展模式，是无序化不正当竞争发展模式，是不顾一切血本、酝酿血光之灾的发展模式，总之是不可持续增长的“倒退式”发展模式，归结到政治体制上解释，类似于前苏联的“休克疗法”和“颜色革命”模式；归结到物权法上来解释，就是“私权绝对化”和“公权去无化”的发展模式。需要对于这种发展模式认真地进行重新反思、梳理、评价和纠偏，将全国所有的招商引资政策进行统一清理统一纠正统一政策口径，将偏激的错误的改开再改开过来，将颠倒了的物权秩序再颠倒过来。这将是一场思想革命和物权革命，需要勇气与胆识，需要运用马列主义的原理来正本清源，需要几代甚至几十代革命精英领导革命人民，不懈的努力与坚持。

政府行为不规范，国企行为不规范，企业国有产权的保护不规范，都应当通过物权法来矫正，堵塞国有资产流失的各种漏洞，铲除各种腐败的根源。

现在，我们共同执行一项挽救任务，即在确定物权法基础上，将国有产权转让中所有错误一一改正过来，将违规违法侵吞国有产权的台前幕后的人一同“对号入座”，直至彻底解决相关的一揽子问题为止，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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