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孙中山因病逝世于北平(既北京),年仅59岁。此后,中国的历史进程发生了众所周知的变化。蒋介石统率的国民革命军北伐成功。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国共两党兄弟反目,乃至打了几十年仗,不但大打内战,还引来了日本的侵略——其时的形势竟然颇类于明朝末年。好在最后的结局是大家都知道的,在美国也被卷入战争后,日本人于1945年战败投降,之后国民党被赶到了台湾岛上。毛泽东则领导中国共产党在大陆建立了新中国。然后就有了台湾问题,并且,几十年来都困扰着两岸的中国人。
有时我会想,假如当年孙中山同志长寿,哪怕只是多活那么十年时间,则中国的情形又会怎样,历史又会怎样改写呢?
清王朝之所以垮台,我以为最关键的还在于孙中山与袁世凯两人。孙中山在上书清廷无有回应之后,乃全身心投入革命,于是有了20世纪初南中国一次又一次的武装起义。1911年的武昌首义终于宣告了革命的成功。但这时候的清朝其实还是有能力从军事上镇压革命的,毕竟还有袁世凯训练出来的实力强大的北洋军不是?生死存亡之际,满清皇族不得不请在安阳垂钓的袁世凯出山来收拾局面——朝廷的主力北洋系军队只有袁世凯能有效地指挥得动啊。
但袁世凯并没有真正地为朝廷卖命。虽然他的北洋系军队实力远强于南方的新军,但他并没有全力镇压南方宣布独立的各省新军。他只是打一打、停一停,停一停又打一打,一方面借南方的革命力量压迫满清退位,一方面又从孙中山那里索取总统大位。最终,袁世凯达到了他的目的,一方面,满清的小皇帝宣布退位,另一方面,临时大总统孙中山也做出妥协,把中华民国大总统的宝座让给了手握重兵的袁世凯。
袁世凯本来是有机会成为历史上一个很好的正面人物的,可惜他后来逆历史潮流称了帝,由此背上了“窃国大盗”的名头。为什么人们这么说他呢?袁世凯冤枉吗?
我觉得一点也不冤枉。当了皇帝的袁世凯坐拥天下的那一刻,心里的感觉当然是很美妙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嘛!可这天下是他袁世凯打下来的吗?他曾经出卖“戊戌变法”,害得维新派和光绪皇帝彻底失败;他麾下的北洋军队是他的吗?小站练兵固然是他的功劳,但毕竟是受朝廷重托,按道义来说,他应该尽心尽力效命于朝廷才对,可他最后把满清朝廷也给出卖了——这不是“窃”又是什么?
当然,从汉族和革命党的立场来说,他这样做是正确的,毕竟满清从此被赶下了历史的舞台。可满清的下台就全是他袁世凯的功劳吗?非也。假如没有孙中山、黄兴等人长期的革命活动,又哪来的辛亥革命?没有辛亥革命,他袁世凯恐怕就只能终老于垂钓的家乡而已,又哪来的出山机会?哪来的重登历史大舞台的机会?从这个意义上来上,他袁世凯也得领革命党人的情才好。而且,当南北两军对阵时,南方的新军因为缺乏强有力的统一领导,力量不足以抗衡袁世凯,但革命党人若要拼命坚持着打下去,结果怎么样也还真不好说。总之,孙中山等人还是从民族大义出发,让出了新的国家的领导权,这样就避免了生灵涂炭,避免了国家的分裂、满清统治的重新巩固和外国的很可能的趁机入侵。总之,应该说他袁世凯之所以能坐到大总统的宝座上,间接的最大功劳还真非革命党人莫属。
情形如此,袁世凯还真该与革命党人分享民国的政权才对。
可惜湖南人宋教仁受孙中山之托改组国民党进行议会选举时,竟被袁世凯派人暗杀了!袁世凯分明是容不得革命党人分享推翻满清之后的胜利果实——或许他以为这全是他的功劳罢?如果他真的这么想,则他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孙中山的想法,大约是学习美国的多党制,大家通过竞选轮流上台执政——这就是他心目中的民国之基本。遗憾的是,袁世凯舍不得放下自己既得的权力和利益。如果搞选举,孙中山的政党实在太有号召力了,他袁某人拼不过啊,而且还有当年他袁某人曾经出卖过的康梁维新党人肯定也会反对他,更何况他也没有华盛顿那样的胸襟、品格和口碑。搞选举的话,他觉得他袁世凯多半会被败落下来——其实败落下来也没事啊,大不了不当这个总统罢,他又不是没当过嘛。
总之,袁世凯是选择了独裁。
独裁之后,他又发现在他之后或许没有谁可以统帅北洋系。徐世昌、冯国璋、段祺瑞等等,包括黎元洪在内,所有这些大抵只听命于自己的人,在他死了之后,互相之间恐怕都不会服气吧?这样的话,国家还能很好地统一吗?找到了这样一个似乎很堂皇的理由之后,袁世凯竟然就在周围人的忽悠声中擅自做起了皇帝!
由上述梳理可知,这个皇帝的一切真可谓得之不正!何况这是逆时代之大潮流而动呢?
关键时刻,另一个湖南人蔡锷挺身而出,他摆脱袁世凯的监督和控制,潜逃回云南他的根据地,率部毅然发动护法战争反对袁世凯称帝。一时间各省纷纷响应,于是袁世凯的皇帝梦乃彻底玩完。
由以上观之,袁世凯的“窃国大盗”之名还真没有冤枉他!
孙中山呢?本来的形象主要是革命党的首要组织者和精神领袖,但袁世凯死后北洋政府并不能让他满意——北洋政府虽然也搞选举,但北京政府实际上只是被几位军阀在轮流垄断和控制而已。作为缔造民国的首要元勋,在政府里竟然没有一点地位,甚至几乎在北中国北洋势力控制的范围之类都没有容身之地。于是在全国名义上统一实则割据的大形势下,孙中山乃在广州组织起了军政府。可惜广东的军阀也并非真正能听命于他的力量。孙中山终于彻底明白了军事实力对于政治的重要性。通过努力,他终于在广州站稳了脚跟,乃至创办黄埔军校着手培养起了自己的嫡系军事力量——而黄埔军校的校长蒋介石,正是孙中山为自己挑选的第一号军事助手。
而此时,于1921年成立的中国共产党,力量也渐渐地壮大起来。孙中山没有轻视这支背后有苏联支持的政治力量。他决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打倒混战不已的北洋军阀——撇开军事割据等因素外,北洋政府当然也有西方民主政府的一些特征,这个问题可以另论——那就是确定了“联俄、联共、扶助工农”的三大政策。
正是在这个时候,中国共产党乃正式走上了中国历史的大舞台。
我以为,在撇开之前历史阶段与北洋系的恩怨纠葛之外,孙中山大约当是视北洋政府为军人政府的,以为他们缺乏真正的民主精神,以为他们随时都可以用武力结束一届政府——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大一统国家的民主政府。于是孙中山决定用武力统一全国。
统一全国之后,孙中山又会怎样安排中国的政治局面呢?
可惜孙中山在革命军取得北伐的全面胜利之前就去世了,我们无法看到他内心真实思路在现实国家政体中的落实。但我以为还是可以推测的。孙中山之所以决定联合共产党,大约是想在统一全国之后实行多党制的,而主要的选举战大约就发生在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与此同时,也巧妙地把国民党所亲近的美国和共产党所亲近的苏联这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拉拢到了中国未来政府的背后。
很可能的局面是,军队国家化,照搬美国的选举制度,第一届总统由他当选没问题,甚至连任一两届也没问题。然后就有可能由共产党的陈独秀或者别的谁当选……受美国文化影响最深的孙中山,大约一定是会按美国的模式来缔造他心目中的新中国的——如果不是这样,则很难想像孙中山还能有什么符合当时历史时代形势的政治高招,孙中山奋斗不息的目标,不就是为了建立一个高度重视民主、民族、民生的国家吗?
很可惜,孙中山至少早死了十年。20世纪的中国历史于是发展成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蒋介石为了树立在国民党内的领袖地位,拿共产党开刀杀鸡给猴看,并且终于以较浅的党内资历赢得了党内事实上的一把手的位置。
但同为革命小兄弟的共产党显然就太冤枉了——虽然国民党内也有声音说共产党似乎想夺国民党的权,但那到底只是一种臆测,不足为凭的——总之,同样为革命做了贡献的共产党人凭什么无辜地被杀啊?!于是无处可退的他们也摸起了枪杆子,这样一来,就有了国共两党长达N年的军事斗争。这样也就涌现了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领袖集体。而毛泽东和蒋介石的斗争,显然明显区别于孙中山和袁世凯的斗争,毕竟时代已经完全不同了。
国共两党的斗争在1949年终于分出了胜负。
之后,蒋介石在台湾痛定思痛,倒是把台湾治理得不错。而且很可贵的一点是,蒋介石这个人民族、国家观念很强,虽然完全有条件,但他始终不搞独立,态度还极为坚决。
毛泽东呢,在大陆就更是搞得生动热闹、大气磅礴,短短20多年,就建立起了完整而庞大的国民经济体系,比如重工业、军事工业、农业基础设施,包括两弹一星、核潜艇等等在内。从而奠定了在世界范围内坚不可摧的大国地位和巨大发展空间。
不过直到现在,大陆和台湾的统一也还是所有中国人必须面对和思考的特别重大的课题。
大陆和台湾最终将会怎样统一呢?这显然需要两岸人民和两岸政治家的高度智慧。是像康熙那样武力统一台湾吗?还是像东德与西德那样统一?抑或是像香港那样统一?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统一方式?当然,和平统一才是历史潮流的最强音。
总之,相信时间会把答案或早或晚地告诉全世界。所有中国人都当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