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夜 京城夜

文/曹世中

 

    4月18日，于我来说，是个应该记取的日子。 

    7年前，也是在这样的春夜，我在重庆菜园坝火车站买好了到北京的车票。

  走出车站，山城早已灯火满坡。春的重庆，到处弥漫着潮润润的气息。漫步在重庆街头，身影被街畔的路灯时而缩短，时而拉长。回头望望渐行渐远的车站，我知道，明天晚上，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此行，也许是生命中又一次长久的别离。

    重庆，是盛满我童年快乐的地方。

 

    明天就要离开重庆了。此时的心，回荡着千种不舍。

    其实，重庆没有我的亲人。有的，只是我儿时的记忆……那炎热的夏，潮冷的冬；江对面的菜园，山坡下的池塘。还有，编辑部的秦总，刘娘娘；还有那些朝夕相处，曾给我许多帮助的同事们……

 

    与山城的最后守望，就是这样一个流动着春韵的夜晚：是时而上时、而下的长长街道；是头顶、脚下忽明忽暗的霓虹；还有，是不时浸上眼角的泪水。独自一人在灯影下且思且行，直到夜深。

  几年前，为了一份自己也说不清的追寻，从遥远的长城脚下独自来到重庆，做了一个专业期刊的编辑。却没想到，整整8个月后，又要离开。一直以来，觉得自己的生命和水是相连的。所以，当长江边上的武汉和重庆都向我伸出邀请之手时，没做太多考虑，我就回到了这里。

    但今夜，北京的召唤，却不得不让我选择离开。

 

    得知北京要创办《品牌》杂志，距招聘截止只有三天。但我还是寄出了自己的简历。上午正在开编前会，陈岱总编从北京打来长途，希望我即刻起程，语气中，我能感受到他的热情和期待。后来他告诉我，在几百份求职简历中，他独独看中了我对品牌的专业理解。也是后来才知道，应聘我这个职位的有五十多人，学历都是研究生以上的，职称最高的是大学教授和总编。

    当然，我也没有辜负他的厚望，在没有几个人能清晰理出一本品牌管理类的专业期刊究竟应该怎么定位的状态下，一到北京的我，就投入到招聘、组稿、策划和创刊号的筹备中去。现在还记得，杂志创刊三个月后，当胶片送交印厂，我倒在床上整整睡了36个小时。

  那些累却充实的日子，现在已经想不起来是怎么度过的了。

 

    累。到北京后的第一感觉就是累。由于缺少懂专业的编辑，到北京7年，先后创办了三本专业杂志，前前后后大约看了了近2000个简历，面试了数百个应聘者，投资方投入了1000多万运营费用，但最终留用的仅仅几十人，经自己带出来成为优秀编辑和主编的还不足十人。

 

    7年了，对北京最熟悉的，当是京都的夜晚。

    到北京的7年里，曾在石景山、定慧寺、航天桥、南横街居住。北京太大了，为了节省上班路途中浪费的时间，一直在离上班最近的地方租房。做事认真、敬业，已经成为自己的工作习惯。那个儿时曾上老农屋顶堵烟囱的人，却在成人后，养成了这样的职业品性，且今生恐怕再难改变。

  在北京的7年中，加班已成为日常生活。经常深夜归家，虽然累，但京都的夜，在隐去白昼的喧闹后，倒会让疲累的人在归家路上，得到很多思意的放飞和心灵的休憩。

 

    最喜欢北京春、夏、秋的夜晚，独自静静走在航天桥往西的归家路上。路过昆玉河时，我会放慢脚步，在桥边停下，或看看河里的灯影，或听听河岸的柳声。

    春的繁花，冬飞絮；夏的溽雨，秋金黄。夜的京都，总是带给人许多梦境般的流连和记忆。在孟春时节和初秋时分，静静漫步在西单附近的街头，你或许会听到过街地道里，传出一阵阵忧郁的六弦琴声。那是一个小伙子，弹得一手好琴，歌，却唱得人酸酸的。

    不管生存多么艰难，许多人仍是一如既往地选择了留在这里。

 

    在漂泊到京的人群中，我应该算个幸运者。幸运自己还能以一技之长在这里驻扎下来，而不再离去。在一期期的杂志编撰中，转眼几年就过去了。时间，真是过得好快。

    4月18日，山城。

    7年来，未曾有一日忘记，离开山城时的那夜灯火。

    4月18日，京城。

    7年后，从寓居京都到在这里定居。仍难忘，重庆。

 

    4月18日，重庆。

    未曾忘，长者秦总，是你的提携，才成就了今天的我。

    4月18日，北京。

    不敢忘，老弟陈总，有你的知遇，才有了我一片翱翔的天空。

 

    今夜，虽出差在外，但我还是要为这个日子留下一些所思所想：

    我的媒体之路上，因为有了你们——秦总、陈总、黄总、倪总、任总。

  一路上与你们相识，是我的荣幸。

    感恩，有时不需言表。

    感恩，有时需要一生。

 

    今夜，我在回忆生命里，最值得记忆的人和事。

    今夜，在一曲我喜爱的乐音陪伴中，记下此文......

 

    2008-4-18 上海 莫泰1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