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让残缺的生命延伸


 
爱让残缺的生命延伸
文 / 费建法   2006-6-20 发表
 
爱让残缺的生命延伸(图) 
 
太原新闻网  2005-01-28 10:45  来源:山西商报 
  
    在茫茫人世间,有这样一些孩子,由于先天的不足,他们遭到了亲人的遗弃;在穷困的山沟里,有这样一个家,自己的儿女生活尚 
不富裕,却收养了9个弃婴。在这个家里,这样的一群人中—— 
     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一个人,就被赋予了生存的权利,但要经历怎样的生存轨迹,却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弃婴,一个被家人无情遗弃的特殊个体,一群各有各的不幸的“多余人”,只因身带残疾或一点点缺陷,甚至完好无缺的一个生命,就被弃于道旁,生死由天。在大力倡导建设和谐社会的今天,这个被亲生父母遗弃的特殊群体,却被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抱养回家,享受着家庭的温馨,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共振着相同的旋律:爱。 

    民政局碰见小夫妻 

    1月26日上午,天气有些阴沉,太谷县城的大街上,大红灯笼、金字对联等红红绿绿的年货在四九天气的寒风中散发着浓浓的年味。太谷县政府原本安静的办公大楼,因一层民政局的办公室而显得热闹起来。此时,几个农村男女正站在屋内工作人员的办公桌前说着什么。“范吉林——”随着工作人员喊出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个子不算很高、身形偏瘦的年轻男子挤到了桌前,他旁边一个正和他说话的女子也跟着他走上前去。 

    等范吉林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告诉记者,今天他是和媳妇来民政局办理寄养孩子的相关手续的。“第一次来抱孩子?”记者问。“不是,去年就来抱过。”范吉林说话挺干脆。这时,他媳妇走过来与他低声商量了句什么,便又走到工作人员的桌子前去了。他扭过脸对记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媳妇说赶紧办完事,中午之前就赶回村里去,孩子们还等着呢。 

    县民政局的王局长给我们介绍说,一般家庭不大愿意接受寄养的残疾婴儿,最后大部分都被范吉林这样的家庭所收养。“光他们家寄养的7个孩子中,就有4个是兔唇(唇腭裂),还有脊柱裂、脚畸形的婴儿。”除了这7个孩子,范吉林家还有两个他们自己捡回来的孩子。“你自己没孩子吗?”记者问范吉林。他说:“有,是个男孩,9岁了。”记者一算,连他自己的,大大小小一共10个孩子,他家都快够得上一个小型幼儿园了。


    “怎么照顾这么多孩子啊?”记者问。 

    “有我,还有我婆婆。”范吉林媳妇的口气很是自然。 

    “够忙活儿的,那干农活呢?” 

    “有老公、我公公,还有小叔子。” 

    10个孩子中,最大的14岁,已上初中,最小的100余天,还睡在炕上,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是个什么样的大家庭呢?记者决定前往住在山林里的范吉林家看一看。 

    山里有了托老院 

    下午2时从太谷县城出发,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记者来到了离范村镇范羊岭村不远的山脚下。只见一片约1000多平方米的空地在黄土山中被平整出来,一块橘红色背景、上书“太谷县康福托老院”的牌子立在一排平房上,很是醒目,平房前还垛着不少砖。“这是我正在筹建的福利院,刚盖起了10间,还要再建30间,有书刊室、健身房、食堂等。”范吉林指着眼前的平房说。上山前,县民政局的王局长曾说,范吉林的托老院是全县唯一一家个人筹建的福利院。 

    “到现在已投入了15万元,等建好、设备都完备了,估计得用60余万元。”范吉林说。 

    这么多资金,他们这样的农家怎么负担呢?他说,除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外,还通过贷款和借钱筹了一大部分。 

    正说着,一位黑脸膛儿上满是皱纹的老人手拿一把小铁铲走了过来,范吉林说这是个孤寡老人,因为住的窑洞塌了,他就将老人接到这里来住。只见老人往小锅炉里添了些煤后,一扭头看到了记者,便下意识地冲着范吉林和记者笑了笑。老人说,过了农历年他就71岁了,一生没有结婚,也没亲戚扶养,在还没建成的托老院里,他觉得有了一个家。“好,好啊。”老人黝黑的脸上乐呵呵的。“以后有了更多的老人,他就不闷得慌了。”范吉林望着老人的背影说。 

    问他怎么会想起办托老院,范吉林说“非典”那年的冬天,一对没有儿女的80多岁的老夫妻黯然去世的情景让他感触很深,而附近山村里有许多这类没人扶养的老人,他觉得他们的晚景很是凄凉,于是就想给他们提供一个温暖的、有人照顾、有人陪着说话、能够娱乐、安享晚年的地方。 
    山梁梁上的“大户”人家 

    从托老院出来,车子一路上了山。一道道山沟,一条条山梁,久而未化的积雪,伸着枯枝的老树,高低崎岖的土路,时而吠叫的看家狗,这就是有着七八户人家的范羊岭村。范吉林的家就在沟壑纵横的山梁子上。 

  &nbs 
p; 不大的院子,5间房,靠墙围出来一个羊圈,圈里30余只羊此起彼伏“咩咩”地叫着。撩起布门帘进到屋内,是个里外间,被烟薰得发黑的外间灶火旁,一个看上去有60多岁的老汉正躬着身子刷着灶上的大铁锅,“这是我爸。”范吉林介绍说。里间几乎没什么立足的地方,一盘大炕就占去了屋子的大部分空间,3个人站在地上转身都觉着挤得慌,坐在炕上抱着两个孩子的中年女人就是范吉林的母亲。“那儿还有俩呢。”经范吉林母亲手一指,记者才在炕上最里边靠墙的地方看到小被子外露着两个婴儿的小脑袋,在俩孩子的上方还吊着一个很破旧的玩具。“他们俩刚过百天。”范吉林的母亲说。机灵的眼睛、稚嫩的小手,怎么也看不出他们一个是刚做了唇腭裂手术、另一个是患有脊柱裂的婴儿。而被她抱在怀里的两个女孩也曾是被称为“兔唇”的孩子,她们通过免费治疗已得到了康复。 

    “原来的炕太小,就在炕边加了张床,你看,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范吉林的母亲抱歉地说。范吉林上前接过母亲手里的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子,记者想抱抱她,她却扭过头去抱着她的“爸爸”范吉林不放。范吉林说,因为最近忙着托老院的事,所以除了这4个,还有3个从民政局抱来的孩子先放在他叔叔家照顾,他说他叔叔也很喜欢孩子。“他们都姓谷,太谷的谷。”范吉林的父亲在一旁说。 

    此时,范吉林的媳妇抱着一个男孩进来。“这是贝贝,是我们5年前在路边捡的。”范吉林夫妇5年前在镇子上走亲戚时,在马路边的一个纸箱子里发现了他,“太可怜了”,俩人二话没说就把孩子直接抱回了家。后来他们给孩子检查身体,医生告诉他们这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只要哭闹、生气、感冒,全身就会变得青紫。“抱回来就养着他。”全家自此又多了一口。现在,范吉林把这个孩子送到了县城一家比较好的幼儿园上,他说自己的儿子在乡里的学校上学,打骂都是自己的,自己的孩子不记恨,但对这些非亲生的孩子,从小就给他们提供比自己儿子好的教育条件,以免加重这些孩子的心事。“那你就不怕儿子因为其他的孩子和他分享父母的爱有心事吗?”记者问。“我儿子喜欢他们喜欢得不得了,还会喂奶、换尿布。”范吉林的媳妇抚摸着贝贝说。记者上前和贝贝玩时,看得出这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过,5岁的贝贝至今还是个“黑户”。 

    记者没见到那个14岁的女孩子,“上学去了,那孩子说以后学幼师,毕业后到托老院上班,帮他哥,还能教这些孩子学习。”范吉林的母亲笑着说。“那些孩子都叫范吉林爸爸,怎么这个最大的女孩子却叫他哥哥?”记者很纳闷。“她是我在14年前捡回来的。”范吉林的母亲说,这个女孩是第一个走进他们家的孩子。她回忆说,那年夏天,她和老伴挖了药材去县城卖,就在一个厂子的门口,众多路人围着一个纸箱子在看,里面用卫生纸包着一个没满月的女孩,孩子浑身起着燎泡,很是吓人。当她掉着泪决定把孩子抱回家时,旁人对他们说:“抱回去,孩子户口能解决吗?”他们什么也没说,抱起孩子就回家了。 

    “我们家人就是喜欢孩子,就连嫁过来的儿媳妇都一样。”公公看了一眼儿媳妇说。“公公种地、放羊,吉林和小叔子打工,我和婆婆带孩子。”媳妇说。“以后如有没人要的孩子,我们还要接回家来。”范吉林的母亲说。范家5个大人,就靠这些收入养着一大家子10个小孩。记者发现,当他们看着孩子们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就写在脸上。 



    救助的范围有多大? 

    在位于太谷县城边的桃园堡村,记者还见到了和范吉林家情况相似的老两口。在杨九礼家的炕上,躺着两个吃奶的男娃、女娃。“另外两个3岁的,让我家孙子带着出去玩了。”杨九礼老汗说。因为老伴喜欢孩子,他们从民政局陆陆续续收养过9个孩子,但至今只活下来4个,有个孩子在他家呆了12天就夭折了。面对一个个过早离去的幼小生命,他们显得很无奈。“一个也是养,4个也是带,好歹是个生命,总不能看着他们没人管吧。”杨九礼的老伴眼里闪着泪花说。他们村有养奶牛的,所以老两口每天给孩子喂牛奶喝。他们还说,在他们村子里还有好几户收养孩子的人家。 

    记者在太谷县民政局的弃婴登记表上看到,从1978年起被民政工作人员发现的弃婴共有112人,通过民政途径寄养的孩子现有50人活下来。这些孩子被遗弃是不幸的,但他们又是幸运的,他们被有爱心的家庭接纳并享受着亲情,将来在入学、就职等方面也能享受国家的减免优惠。但像贝贝这样,被捡回来私下收养的孩子,至今仍是没有户口的“黑人”,他们的教育、治病等带来的高额费用又该由谁来分担呢?只靠这些低收入的人们又能支撑多久呢?


 
作者:商报记者 魏淑慧 费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