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明显,单纯的脑力劳动不能与外物发生作用,不能对自然物进行改造,只有体力劳动才能对自然物进行改造。因此,认为使用价值是由具体劳动生产的,也就是说由体力劳动生产的。这就必然否定脑力劳动在使用价值生产中的作用。否定脑力劳动作用的话虽然没有由马克思直接说出来,但却是体现在他的理论中的。
马克思的物化劳动理论和价值转移理论证明了他是轻视脑力劳动在生产活动中的作用的。他认为“每个商品的价值都是由物化在它的使用价值中的劳动量决定的”(卡·马克思.《资本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第211页),如果他所说的物化劳动包含了脑力劳动,那么,应该得出来的结论是:现代社会的任何一件商品的“价值”(或“价值实体”)都是无穷大的。因为现代社会的劳动者所必须具备的生产知识都包含了前人无穷多脑力劳动的成果,每一个现代劳动者都是吸取了前人无穷多脑力劳动成果才成为现代劳动者的。这样的劳动者也就是无穷多前人脑力劳动的“产品”,因而他的“价值实体”应该是无穷大的。这样的劳动“产品”被作为工具派到了生产线上,他哪怕只工作一小时,他转移到劳动产品上的“价值”也是无穷大的。可是马克思不是这样认为。他认为只有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才将其“价值”转移到产品中去,劳动力中包含的前人无穷多的脑力劳动都不算数。他还不是忽视脑力劳动在“价值”创造中的作用吗?
马克思不把脑力劳动看成创造“价值”的劳动,还可以从以下的话里看出来:
“把未成年人变成单纯制造剩余价值的机器,就人为地造成了智力的荒废。”(《资本论》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第439页)。
“生产过程的智力同体力劳动相分离,智力变成资本支配劳动的权力。”(《资本论》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第464页)。
从第一句话来,未成年人被迫从事不断重复的简单体力劳动,智力得不到开发,这确实造成了智力的荒废。问题是,未成年人进行的简单劳动只是创造剩余价值的劳动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创造剩余价值的劳动还应该包括为制造机器所花费的脑力劳动。可是,马克思把制造机器的劳动叫做“物化劳动”,把工人进行的劳动叫做“活劳动”,并认为“物化劳动”只将其“价值实体”转移到产品中去,不创造剩余价值,只有“活劳动”才创造剩余价值。根据这个理论,在未成年人生产的产品中,全部剩余价值都都被看成是由未成年人的简单劳动创造的。这显然是忽视了为制造机器所花费的脑力劳动。
从第二句话来看,既然智力被认为是“支配劳动的权力”,那么,它显然不属于劳动的范围。由此得出的必然推论只能是:“价值”或“价值实体”是由体力劳动创造的,不是由脑力劳动创造的。马克思虽然说过生产力的发展归根到底“来源于社会内部的分工,来源于智力劳动特别是自然科学的发展”(《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第97页)这样的话,但是他在这些话中所说的生产力是指生产消费价值(马克思称为使用价值)的能力,并不是指生产交换价值的以及“价值实体”或“价值”的能力。具体劳动生产使用价值这一论断必然否定脑力劳动在交换价值的创造中的作用。
事实上,上衣不是仅仅由缝这种具体劳动创造的,麻布也不是仅仅由织这种具体劳动创造的。要想生产上衣,光有缝这种劳动不行,至少得先有布、针、线、剪刀等物品;要想生产麻布,光有织这种劳动不行,至少得先有纱、梭、布机等物品。这些物品都是劳动创造的,但在劳动创造这些物品之前,又必须有另外的先决条件,如此等等,一直追溯到自然力。任何自然力的利用都是人类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相结合的结果。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合在一起,就不仅是体力劳动,也不仅是脑力劳动,同时又既是这种劳动又是那种劳动。这样的劳动就是“人类生理学意义上的耗费”——抽象人类劳动。所以,上衣和麻布这样的具体使用价值是由抽象劳动生产的。依此类推,任何具体的使用价值都是由抽象劳动生产的。根据归纳推理的一般规则,由此得出的一般结论应该是:使用价值是由抽象劳动生产的,具体劳动生产使用价值的论断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