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养猫不抓耗子，你是什么环保局长！”河南省分管环保工作的副省长张大卫由于在上任一个月后说的这句狠话而成众多媒体聚焦的环保新闻人物。

2006年6月，张大卫接手分管环保工作，之所以提出严字当头，是因为他所面临的环保形势太过严峻。2006年上半年，河南全省新开工项目中未经环评审批的占54.9%，申请试生产验收的建设项目中40%的项目不符合环保审批要求。

2006年7月，在河南汝州一个氧化铝项目的工地上，张大卫对汝州市环保局局长王孝平进行了言辞激烈的批评。当时，汝州的氧化铝项目耗资已达3.6个亿，工程建设了近一年，但始终没有做过环评。在现场，张大卫非常愤怒。面对这种情况，张大卫说： “这个项目的污染情况你知道不知道，政府养猫不抓耗子，你是什么环保局长！”

在九个月之后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张副省长深入地说：“养猫不抓耗子，我说两种情况，一种是这种猫本来就没有责任感，就是我们国务院领导他们讲的，有职不尽职，没有责任心，那么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养猫人，他养这个猫他就不想让抓耗子。我们这些环保部门的同志，应该讲工作还是非常辛苦的。” “养猫人是谁？养猫人如果对你的猫不抓耗子或者是纵容你的猫不抓耗子的话，你应该承担什么责任”。

代表媒体的记者评论说，猫不抓耗子，谁该承担责任？首先猫有责任，猫的职责就是抓耗子，不抓当然是失职；但很多时候，并不是猫不想抓耗子，而是养猫人不让它抓，一位基层环保局长曾经说，他不怕环保总局的周生贤局长，但是却怕本县的县长。环保部门现在还有很多地方受制于当地党委政府，如果地方的党政负责人只追求GDP，而不管COD，那么地方的环保局长就很难干了。 

猫不抓耗子，光打猫是不够的。即便像河南省副省长张大卫这样有着如此决心，批评人如此不留情面，他也不可能让全省所有的基层环保局长都听他的话，比如河南省魏氏县的环保局局长，他不仅不抓耗子，而且还替耗子打掩护。 

解决抓耗子的问题，还要敲打敲打养猫的人。

 

很多人认为那是猫的责任心的问题，或者是耗子太过于狡猾，而把猫收买了过去，因而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结于过街的时候人人喊打的老鼠。

笔者却希望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问题。

 

首先，一定要有这种猫鼠游戏吗？ 

“猫鼠游戏”是客观一直存在也是会一直持续下去的。企业与媒体之间、媒体与政府主管部门之间、政府主管部门与地方政府之间、企业与员工之间，甚至员工家庭成员之间，都不同程度地存在这种猫鼠之间的关系。在笔者看来，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与职责不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自然也就不同，即使是同一个人，位置与身份转变了之后，也会在标准与分析判断方面发展变化，甚至不排除在立场上发生180度的转变。因而猫鼠游戏不是必要性的问题，而是客观现实。猫与鼠这对冤家是天敌，既然是天敌就是由于有了对方的存在，自身的存在才有了价值和意义。换句话说，没有了对方，自己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对猫鼠游戏的探究与分析似乎不是问题的核心，却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其次，猫鼠游戏是为了生存。

笔者认为，猫与耗子是从不同的出发点考虑问题的，猫认为耗子们都有灭族的罪恶，而耗子们也认为猫的行为不可理喻。猫与鼠之间并无善恶之分，优劣之别，实在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猫抓老鼠是为了生存，老鼠偷些谷物吃也是为了生存，而某些寄生虫附着在谷物上，也是为了生存。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道义上的高下之分。

猫之所以如此放纵耗子就是因为对耗子的价值观与生存状况有所理解与宽容，而且发现耗子与自己一样，是主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失去了捉拿老鼠的职能，猫仅仅作为宠物来娱乐主人，就成了寄生于主人的角色。因为有了老鼠，猫的职能才能够从理论上得以延续，自己才不会落得“狡兔死走狗烹，豺狼尽良弓藏”的结局。

当主人的生活足够殷实，老鼠所带来的损失不足以威胁到主人的生存问题，而且老鼠也可以为了持续地生存下去而给猫带来一些小恩惠，为什么一定要难为那些原本也是为了生存而拼搏的耗子们呢。何乐而不为？！

 

第三、猫鼠游戏创造了社会的和谐，也是导致不和谐的重要组成部分。

各个职能部门之间的监管是必要的，但为了突出监管职能而将所有被监管的对象都当成是老鼠，这是何等的对立，又何以取得和谐社会？

其实企业的核心是赚取利润，社会角色仅仅是其辅助的职能，政府也好、主管官员也罢，固然需要为了大环境而杀掉害群之马，实施其监管的职能，更需要创造和谐的环境，为“马儿们”提供服务，如此才不至于出现企业上缴各种税费却养活了一些公公婆婆，拆自己的台。

生活是门艺术。水至清则无鱼，不平衡不仅是客观现实，更是传统美学的基础。否则比萨斜塔也就不会成为世界著名景观，而央视在北京东三环新的办公楼也就不会故意设计出一种“斜势”了。

不平衡也是一种美，那么为什么我们的官员们不能为企业多一些和风细雨，少一些剑拔弩张；多一些宽容，少一些敌对呢！

 

第四，政府与企业之间真的是猫鼠之间的关系吗？

同样是从事法律工作的律师也是需要生存的，但在不同身份的时候期望是不同的。在律所总是希望当事人或者顾问企业需要处理的事情不要间断，一旦进入企业或者成为固定的法律顾问关系，就会转而希望对方的麻烦事越少越好。

政府的职能部门亦如是。地方政府需要的是活跃，要的是繁荣与发展，越活跃越好；而主管部门要的是稳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地方首脑与职能部门，封疆大吏与钦差大臣之间总是会有难以调和的矛盾。

在政府对企业方面，政府一面让企业解决就业问题，一面要求企业不要偷税漏税，一面要求企业以社会公益形象为己任。并帮助主管部门承担责任，至少不要给主管部门带来尴尬与麻烦，即使带来了麻烦，也要适可而止，在养猫人来“视察”的时候，耗子们不要出来溜达。

最后澄清一点，虽然在笔者看来“猫鼠大战”本身就暴露出了定位方面的问题。而且猫与耗子结成统一战线，这确实是很可悲的现象。并非在为“耗子们”鼓吹其生存之道，而是要通过讲究换位思考来赢得和谐，假如“某些猫们”一不留神沦落成为耗子，又当如何？

 

贾春宝

2007年6月30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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