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浪潮：虚拟世界的喧哗 文/本刊记者 仲志远
2006年年末，预计将会有突破以往纪录的17亿美元的风险投资投放到中国内地，清科集团总裁倪正东
几家曾经得益于风险投资的“Web
2005年百度等企业上市以来占据了风投大部的IT行业此时突陷低潮。风投业内人士据此预测说，投向IT领域的风险资金已经大大降温。2005年风险资金扎堆的IT领域失去了往日的光环，爆炒了一年的Web2.0概念此时已成了风险投资者眼中的鸡肋，业内人士甚至预言，IT业很快将会迎来新一轮或收购或兼并的高潮。
风险投资正在迟疑中转身。中国创业投资研究报告显示，传统领域里的高成长行业譬如能源、教育、医疗、生物等都已经受到风投的青睐。IT行业明显降温之后，风险投资资金的分布立刻呈现出多元化的辐射格局。
第二次互联网泡沫？
百度上市似乎代表了互联网的第二波热潮。国外风险投资基金看好中国内地市场，在此前后纷涌而入。
2005年的海外风险投资来得似乎比1999年还猛烈。清科创业投资研究中心的数据显示说，2005年中外风投机构所屯集的40亿美元一度超过了网络低潮时数年间的总和，而且绝大多数都偏重于IT领域。世界银行2005年的一份报告说，2004年海外风投机构向253家公司投入了13亿美元的资金，投资额较2003年增长了28％。2005年8月，百度上市募得40亿美元之后，海外风险资金争相拥入中国内地，而本土风险投资机构则骑墙观望，甚至萎缩与恶化。
历史似乎正在重复那惊人的一幕。2000年4、5月间，正是互联网新经济迅猛攀上巅峰之际，累积的泡沫所引发的崩溃也随即铺天盖地压境。突如其来的网络低潮很快就击碎了风险投资者脱手套现的逐利美梦，纳斯达克股市似乎在突然之间变得遥不可及。其时纷纷怂恿着去纳斯达克朝圣的数字英雄们被迎面而来的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网络泡沫破灭，2000年以后的网络公司死去活来。网络新经济遭遇到了风险投资前所未有的背叛。无利可图的运营模式，从媒体网站扒拉内容的单一获取方式以及烧钱不断的运作机制……凡此种种让风险投资人釜底抽薪，拂袖而去，网络公司尸横遍野，零落成泥，甚至一度也让跻身于新媒体的资深编辑记者重返传统媒体，心有余悸。
据统计，2006年7月以前，风险投资者又一次扎进了Web2.0这片浅海，面向中国内地的风险投资一共投出了8亿美元之多，其中IT领域就占了84家，5.7亿美元，占72％；而且多半集中于互联网，有39家。业内人士估计，差不多每四天就有700多万美元投给了互联网。
2005年以来的风险投资几乎都撒向了Web2.0、互联网、无限增值、宽带应用等虚拟的概念，尤其以Web2.0为甚。Web2.0究竟是什么大概谁都没有弄清，但从2004年4月开始却借此概念再度发起了一场新的所谓互联网革命。2005年的博客风潮随之蔓延到了全球各地。然而，2006年7月之后风险投资就掉转了风向。虽然有统计说，2006年上半年投入Web2.0的风险资金就有3亿多美元（折合人民币25亿元左右），但其产出不过在5000－6000万元人民币之间。
也有人说，外资进入中国多半还是冲着人民币升值这一前景来的，而且中国就WTO作出的承诺即将在2006年年底结束，更多的外资将在2007年鱼贯而入，无论是天使投资人还是风险投资人，抑或私募基金都在驻足观望，手握的资金也悬在了半空。
明智一点的风险投资商开始向以往表示过鄙夷的传统行业渗透。投资的第一信条是，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装在一个篮子里。
中小企业再陷苦境？
“内地市场上的风险投资有一半以上来自于海外”，一名业界人士解释，“2004年之前内地市场还仅仅是IDG、软银亚洲等几家海外VC垄断着市场的大部；而2004年、2005年两三年之间纷纷涌入的海外风投机构，甚至包括那些原先只盘踞在美国西海岸不想挪窝的老牌VC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改变了这一局面，――它们自2003年年底开始即已频频造访中国；而在中国内地逡巡多年的IDG、华登、软银也不断募集资金。2004年年内盛大、蒙牛、腾讯、中芯国际、掌上灵通、空中网等公司就是在海外风险投资机构的推动下顺利上市的，而且在海外风险机构的培植下，2005年百度、分众传媒、尚德电力紧接着上市，似乎将第二波互联网热潮再度推上了巅峰”。
无论是创业投资基金还是风险投资基金，其本意都在扶持民营的中小企业。――国有企业自有国有银行输血，惟有中小企业难以从国有商业银行获得资助，甚至求告无门。1990年代中后期国际互联网风行一时，没想到却将海归派的技术资源、风险投资的运作手段带入到了中国内地，然而节节攀升的泡沫在2000年年中的纳斯达克市场上哗然破灭，将风险投资吓退，回到了它原先龟缩观望的境地。不过，风险投资本来的特点就是追赶时髦、创新的项目。然而，中小企业才是最需要外来投资，风险投资者光顾与否要看项目、团队、赢利等等方面的综合表现。
“2002年，想去二板上市的没钱，也有股权转让之后就关门大吉的。――风险投资进入了大调整；国外风投公司毕竟难以割舍中国的巨大市场。譬如IDG这样的国际投资公司进入中国内地的时间早，惊人的成效就让他们暴富了一把。――2003年4月，风险投资再现踪影”，
直到2003年年底、2004年年初，中国内地的IT领域出现复苏的迹象。2004年，IDG投资财富网络科技（北京）有限公司所属的金融界网站登陆美国纳斯达克仅用了6个月，融资8100万美元，一举超过了新浪、搜狐、网易当年从纳斯达克募集的资金，而IDG也因此获得了60倍的巨额回报。风险投资从此再次卷土重来，风起云涌。
一般而言，风险投资与高额回报互为表里。在高利润的驱使下，风险投资只喜欢结交高风险的行业，而较少直接投资于传统企业。互联网行业的风险投资最自由、最密集是因为这一行业没有国有垄断企业，所以吸引的风险投资最多。此外，国际知名的风险投资机构还往往与高盛、雷曼兄弟、美林、摩根士丹利等投资银行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协助被投资企业上市，或请投行的并购顾问包装之后出售给其他买家。
海外风险投资者往往喜欢将其投资的企业拉到美国的纳斯达克、英国的AIM、新加坡等地上市，而国内的风险投资者则更贴近于香港创业板或者深圳的中小板上市；香港创业板一蹶不振的那几年，海外资本市场就成了中国内地中小企业的首要目标。直到股改之后，深圳的中小板市场才得以恢复元气。
2005年，国家外汇管理局颁布11号文与29号文，防堵内地资金非法境外转移，也切断了内地企业借风险投资海外“红筹上市”的通道，使民营中小企业缺乏后续资金顿时陷入停滞。幸亏时弊纠正得快，几个月之后，外管局便颁布了75号文，彻底废除了11号文与29号文，使“红筹上市”这一风险投资的退出机制得以重新启动。
风险投资的退出机制无非就是并购（股权转让）和海内外上市。通常是三五年之后风险投资者就会套现获利退出。有了退路方可消除顾虑。无论是海内外上市（IPO）还是股权转让，抑或企业清算，风险投资者据此长驱直入。2005年的风险投资漫天飞舞，好的项目遭到投资者的追捧；一向低调示人的风险投资者也开始在公众场合频频露面。概念融资的现象再度风行。不过，据清科公司的数据显示，此时风险投资的回报率已逐步降低。2003年有8倍之多，2004年仅有4倍出头，2005年已降低至3倍，甚至出现了2000年前后泡沫的蛛丝马迹，风险投资者急于寻找突围的路径，毕竟低买高卖仍然是VC获取利润的惟一法则。
VC潮：谁在为风投殿后？
“很多时候都是钱在追项目，新鲜的行业容易吸引风险投资者。如果你有好的商业模式就不愁投资者不找上门来；而对创业者的考察也是我们风险投资人必须花时间去判断的，只有充分了解之后得到了认可才可能会投资”，一名内地风投界的人士对记者说。
早期的互联网创业者已经在第一波互联网浪潮的崛起与衰落中成功地转型成了风险投资商。在风险投资的熏陶与历练下，原3721网站的CEO周鸿袆在出售其自创的公司之后加盟雅虎中国，后来索性做了风险投资基金合伙人，再次改头换面之后就成了天使投资人。与其背景相似的逐渐有了一个群体，譬如携程网创始人沈南鹏、e龙网的创始人唐越、财经网站金融界原CEO
不过，据中国风险投资研究院《2005中国风险投资行业调查分析报告》的披露，2004年中国内地风险投资机构管理的资本总规模有近439亿元人民币，较2003年增加了113亿元，尽管增幅达34.93％，但相当一大部分来源于海外风投基金；据中国人民大学风险投资研究中心提供的数据显示，2003年内地本土风投机构的投资金额为9.92亿美元，2004年虽然达到了12.29亿美元，但与海外风险基金的实力仍然相距甚远，而且海外风投动辄即可以数十亿美元砸向中国，可见其在内地风投市场上的地位暂时还几乎无法撼动。早期IDG、软银之外的TDF、Granite Global Venture、高盛集团、英联投资、Pacific Venture Partner等等多数都是在2004年进入内地从事风险投资的。
据观察人士的乐观分析，中国内地风投市场正在逐步成熟。与第一家进入中国内地的美国风险投资公司美国数据集团投资基金（IDGVC）一样，刚刚转型为风投人的投资主要集中于互联网、软件、通讯等高科技领域。“我只投资我熟悉的行业，熟悉的行业往往就是我投资的方向”，一名阅历算不上资深的业界人士就是这样表白。有过创业经历的风险投资者往往以天使投资人的身份联手国际知名的投资基金，在互联网与软件行业的公司里施展财技攫取股份，大肆扩充自己的身家。
曾经投资过新浪、搜狐、网易、百度、腾讯等等成功案例的风险投资商成了风险投资新贵们模仿的样本。像那些本地化最成功、回报率最高的国际风投公司一样，风投新贵们在第二波互联网浪潮里逢迎了国际资本热潮的中国概念，渴望在IT领域里再一次暴富，然而IT业赢利的模式仍然单一，毕竟互联网的收费方式主要通过手机，而与中国移动、联通的分成模式并非那么如意。
2006年7月IT企业爆炒过热之后，这种局面已经有所改变。倪正东就曾经表示，风险投资正由IT业转向清洁能源、生物、医疗和新媒体等领域。这一风向已经由国际风险投资公司领阵，本土风险投资紧随其后。非IT领域同样有着许多高成长的企业，譬如制造、服务、物流等行业。
不过，“投资人现在可能更理性了，但不可能完全、彻底地将风险投资从IT互联网等行业撤离，只不过不像去年那样百分之百地增加投资，没有大家期望的那么高而已，――原来的期望值更高。如果说原来是百分之二百地投资的话，现在可能就只是百分之百了”，博客中国董事长方兴东向记者表示。
“现在好的机会、好的项目好像不多了。做风险投资的都是特聪明的一批人，他们对于行业的把握与判断相当敏锐。不过，现在的迹象似乎是做产业基金的人多了，而风险投资则少了一些”，
似乎很难对风险投资商们关注哪些行业作出准确的预测，但很显然，能否赚钱仍然是他们坚定不移的原则。风险投资者更愿意把风险资金投往哪里？IT业乏善可陈之后他们又将转向哪些新鲜的行当？还有谁会考虑那些急需资金的民营中小企业？――“我们最关注的是投资对象是不是其行业里的领先者”，一名国际风投业者畅谈自己的看法时毫不隐讳。（原刊于资本市场杂志2006年12期，转载务请注明出处以免法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