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笑多情少年伴,当年徒被锁金笼



当年在螃蟹甲一带读书的时候,班里几个学习不成的男同学喜欢混在一起,每天上完头两节班主任的课后,就相约从学校后的凤凰山上逃跑。彼时学校管理机关在校门口布置了岗哨抓逃学的,可后山上道路崎岖遍布植被,千里青纱帐,不能处处布防,成为我们跑路的主要渠道。
我有个长期逃学的搭档叫老刘,长得像根竹竿,体检时竟然比有些女生还轻,常被我们鄙视。正常情况下,竹竿目标大,坐在教室里显眼,走了也显眼,所以体形不适合逃学,但是胜在有一桩好处,就是沉默,不像我这样爱好喧哗的,人一旦离开,教室就会安静不少,老师反而会惊觉不适。
暂且叫他刘竿子。刘竿子的沉默我有深深的领教。二年级时,他看上了我同桌的马尾巴女孩,吭哧吭哧地写了封信,其间自然少不了问我打听情报,据说他家里还有另一位参谋,乃是他表哥,当时在武汉一所重点文科类大学厮混,男女感情的业务应该比我们这些土鳖中学生精通不少。
表哥的才情只能帮刘竿子打草稿,当时不像现在流行写EMAIL,最后的情书抄写工作还得刘竿子自己来完成。那是一篇冗长的LOVE LETTER,篇幅达到标准信纸的八页,计2400字,其间充斥着各种浪漫的,流行的概念。我记得很清楚,这封信的结尾,是借用了当时一句著名的电影台词: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这封信的字迹平平,但是笔笔用力,送到我手上的时候,还带着一个附件——乃是影片《花样年华》的音乐CD。刘竿子郑重地告诉我:这是正版的,要比盗版的贵4块钱。
我草草翻过这封信件,给他做最后的校对——看到最后我郁闷了——“你这落款写的什么?”
在这封信的落款处,居然是一串日语,我看了半天,假名不认识,何况写法不标准,汉字还是有把握的,三个:“半,八, 郎”。
我们当时所在的高中有日语专业,但是刘竿子不是,我说这个不成,你写的这个是啥,我要是给你送过去,她还以为是我写的……
刘竿子吭哧吭哧给我解释,说这个乃是他的日文名字——奶奶的,你天天和老子混在一起老子都不知道你的日文名字,马尾巴要是能认识,那才是见了日本鬼子。
刘竿子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只好把临时想出来的日本名字涂了,边涂边解释——老子不是媚日,本来想写法语的,可是家里只有日本漫画可以抄……
“你不会写英语么,不是有英文名字么?”
“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的英语比你还差!”
我讪讪地笑——刘竿子说的不差,如果是我看见他署英文名,恐怕也得先想想,想起他的英文成绩,然后哈哈大笑。
那封信的结尾,刘竿子由于再三,只肯写上一个刘字,我考虑到不会引起误解,惹火烧身,也就同意了。
送信那天,刘竿子早早逃学,坐在凤凰山上抽烟等我消息。我等到放学,叫住马尾巴,当着几个女孩的面把信和CD塞给他:老刘叫我给你的。
10分钟后,这封信被丢在风里。
几个月后,刘竿子成了本班第一位高考移民转战海南。
两年后,我们在武汉的街头重逢,他身边已经多了一位胖胖的女孩,我看着他,只是嘿嘿地笑——笑得他也不好意思了。
后来他悄悄告诉我,他已经和他亲生父亲联系上了,这位武汉某重点文科高校的英语系毕业生,在他的儿子出生以前,就已出国,二十年,父子未见。
“难怪你英语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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