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问题是一个黑洞

接到网站给我的约稿信，希望我就国家助学政策和社会捐助的问题发表一些个人的观点和评论。我想，这个问题从属于教育问题，因此，在文中我把它看成是教育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专门研究它，但是，从宏观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小问题，说它小，是因为它是由另外一些大问题派生出来的，如果另外一些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反过来说，如果另外一些大问题存在，教育问题就将永远存在下去。

作为一位经济工作者，首先，我要表达的第一个观点是：中国有足够的资源解决贫困家庭子女上大学的问题。中国政府每年只需要从财政收入中拿出（追加拨款）200亿元就能彻底解决所有贫困家庭子女上大学的费用问题，而这笔钱只相当于官员们每年出国考察费用的十分之一；或只相当于官员们每年胡吃海喝费用的十分之一；或只相当于官员们每年贪污受贿的十分之一；或只相当于大陆大小官员们在全世界赌场输掉的赌资的五分之一！还有决策失误造成的巨大浪费呢？

所以，站在全局角度看，200亿元，相对于上述种种浪费和不合理的支出，这笔钱哪有什么大不了的？还用得着让已经背负着沉重负担的普通公民再掏腰包吗？

我要表达的第二点是：行政效率低下和腐败是导致中国教育腐败和落后的根本原因。中国教育界的腐败和低效率有目共睹，它可是与教育落后并存的现象。在多少家长为自己的子女上学急白头的同时，教育界某些起关键作用的官员和要员们要么无所事事要么乱摊派乱收费。

帮助该帮助的人，是每一个公民的责任和义务。但是，在一个好的制度之下，如果绝大多数人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自助，来实现人生的理想，那么，这样的社会就是比较公平的社会。当制度效率低下的时候，大家信心不足，人人自危，普遍缺乏安全感，因此，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本能，也因此不太愿意去帮助他人。这样，社会就会越来越失去同情心和公平意识，人们也会变得比较冷漠自私。从普遍的价值观来看，完善制度和提高制度效率是我们追求的目标。当整个社会的制度效率提高之后，需要帮助的人会减少，而愿意帮助他人的人会增加，因此，社会也会更加和谐。构建这样的社会应该成为我们的理想。

要实现这个目标，首先，政府相关职能部门必须无条件地提高办事效率，监督部门要加强监管，提高社会财政资源和人力资源的运作效率，使得公民拥有更多的机会和选择的自由，而不是成为行政不作为或者某些行政官员胡作非为的牺牲品。

具体谈到帮助一个个贫困家庭的学子问题，我的看法跟大家有所不同。

好的，你现在捐点钱，让少数贫困家庭的学子可以去上大学，上大学的梦算是圆了，可是，大家有没有想到一点，现在的应届大学毕业生的就业率还不到60%，而恰恰是那些来自贫困家庭的学子就业是最困难的。我们可以凭作为个体的良知去帮助他人，这个很好，是美德。我不禁想问一句：你帮他上了大学，你还能帮他就业吗？

所以，古人告诉我们，解决问题的道在于：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但是，局外个体的美德丝毫不会改变制度效率低下的局面，制度效率的提高需要相关政府部门的改革，需要制度效率的提高。我不提倡用局外个体的良知和善行去对冲制度效率低下带来的社会成本，如果这样做，只会最大限度地助长腐败，并使得腐败成为一种无法根除的毒瘤，在整个社会蔓延。

一方面，由制度残缺和政府部门不作为甚至胡作非为不断派生出种种社会问题；另一方面，善良的人们还要为这种准犯罪行为承担责任。还要不断地拷问自己的良知，而贪污受贿的人却逍遥法外，不作为和胡作非为的人继续践踏人们的尊严侵犯人们正当权利，这样的局面是可悲的也是荒唐的。

我在“有多少制度成本需要对冲”一文中阐明了一个观点，制度问题只能通过完善制度来解决，制度的力量永远大于个体的力量，因此，别指望依靠（局外）个体的力量去对冲制度效率低下的成本。这也是我在本文中得出的结论。

 （链接：所谓“黑洞”，就是这样一种天体：它的引力场是如此之强，就连光也不能逃脱出来。根据广义相对论，引力场将使时空弯曲。当恒星的体积很大时，它的引力场对时空几乎没什么影响，从恒星表面上某一点发的光可以朝任何方向沿直线射出。而恒星的半径越小，它对周围的时空弯曲作用就越大，朝某些角度发出的光就将沿弯曲空间返回恒星表面。等恒星的半径小到一特定值（天文学上叫“史瓦西半径”）时，就连垂直表面发射的光都被捕获了。到这时，恒星就变成了黑洞。说它“黑”，是指它就像宇宙中的无底洞，任何物质一旦掉进去，“似乎”就再不能逃出。实际上黑洞真正是“隐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