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有一种鸟……


当我刚刚从某大学制药专业毕业时,心想这一辈子注定要和瓶瓶罐罐打交道了。然而,人生没有固定的方程式,谁也无法预料自己会在哪一个地点摔跟头或者拾到百万英镑。二年前,出于一时的热情和冲动,懵懵懂懂地撞进了这个据说仅次于总统的行业。这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广告人和总统一样,只要想做,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 作为一个三线城市的广告新人,我不敢妄自发表什么高谈阔论,也没有足够的创意资本可供炫耀。我所在的江南小城离上海只有120公里,广告水平的差距却有十年!这是中国广告业不可回避的一个现实。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广告倘若离开了具体的传播环境和对象,便不是广告。在马桶上和在咖啡厅里构思的创意没有什么区别,但卖菜的阿三和写字楼里的汤姆,对创意的理解却大不相同。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广告人的“话语权”掌握在受众和客户手里,尤其是在广大中小城市,广告公司的处境总是很被动,而每一个广告人的心中,都交织着喜与悲、乐与怒、无奈与彷徨的复杂感情。
 常常有朋友问我做广告有什么体会,我的回答是:累并快乐着。广告人的“累”主要来自客户无休止的催讨和不断超越自我的压力。“夜夜灯火阑珊处,衣带渐宽终不悔”是广告人“牛马”生活的真实写照。快乐,则源于我们每天都能面对不同的客户和不同的行业,接受新鲜的刺激和挑战。广告人就像一个探险家,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在一个个陌生的领域中闯迷宫,每一处风景都值得你驻足欣赏,思维永不知疲倦;每一次创意灵光闪现,都像发现新的宝藏一样,无比兴奋。其实在本质上,广告人和其他人一样,皆无法摆脱“西西弗斯神话”的宿命。不同的是,广告人每一次推动的巨石都是新的。因此,在宿命的轮回中,广告人自有一番乐趣。
 我个人认为,广告人是一群伟大而又卑微的动物。说他们伟大,是因为他们敢于不断挑战人类思维极限,以标新立异的姿态颠覆自我。正是这群脑子里充满奇思妙想的“怪物”们,制造着商业社会的种种神话和奇迹,用创意点燃人们心中狂热的消费欲望,成为拜物主义的布道者和引导时尚潮流的先知。说他们卑微,是因为在与客户的双簧表演中,他们永远只能充当配角,永远不能酣畅淋漓地表达真情实感,那掩藏在一张张媚俗笑脸下的是孤独而无奈的眼神!在客户与消费者的夹缝中求生存,形象地证实了广告人群体的边缘性。
 “广告教皇”奥格威曾经用“神灯”来比喻他的广告信条。那么,广告究竟是什么?创意的真谛在哪里?记得刚入行时,我就这样问过自己,而这也正是所有广告人像虔诚的教徒一样执着探求的秘境。法有万端,从何而入?佛子坐禅为我们提供了“参悟”之道。“参”是求证、学习的过程,“悟”是瞬间的灵感闪现与升华。从参证到顿悟,广告人完成一次新的超越。而要达到广告的最高境界,则需要知与行的长久积累。当技巧层层剥落,一切重归于简单时,BIG IDEA便如同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 穿越短短二载时光,跌跌撞撞一路走来,发现自己还只是一颗青涩的果子,在温暖的阳光下等待成熟。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我相信,过程本身就是广告人最大的快乐。
 看过《阿飞正传》的人,都记住了张国荣的那段独白:“我听说世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不停飞呀飞,累了就在云里睡一觉。它的一生只落地一次,这一次就是它的死亡。”
 广告人就是一只无脚鸟,在思维的天空里不停地飞翔,从一个起点飞向另一个起点,前面的路永远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