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政府经济学家”


学术走笔文章(1)

    进入90年代,我国经济理论界有两种现象值得重视:一是经济学者“下海”,一是经济学者“从政”。对于前者,学界大加赞誉,认为学者“下海”有益于壮大企业家队伍;对于后者,学界的评论似乎还不多见。在我看来,经济学者“从政”至少有利于促进经济研究的分工。

    根据职业或服务对象的区别,国外通常把经济学家分为三类,即学院经济学家、政府经济学家和企业经济学家。其中,学院经济学家一般就职于高等学府和研究机构,政府经济学家往往就职于政府决策咨询机构。对于国外这种分类,我有一个疑问,即“政府经济学家”的称谓是否恰当贴切?或许有人会说,提出和探讨这样的问题有必要吗?在我看来,这是涉及经济研究分工的大问题,深究一番或许能引发一些思考。

    笔者从事经济研究工作的时间不长,但始终把“经济学”与“经济学家”看作是神圣的。在我看来,经济学不是一般的经济问题研究,它属于学术研究,能够问津这项研究的人往往是善于思辨、甘于寂寞的学问家;经济学家所追求的是学术上的“标新立异”,立志“语无新意誓不休”,有些经济学家的毕生心血或许在其辞世后才能被人理解和接受。从这个意义上说,经济学家常常诞生于学院或书斋之中;经济学家只有学院式的,而不存在所谓的“政府经济学家”。换句话说,经济学家一旦走出书斋而进入政府决策部门,所从事的就不再是学术研究,而是决策研究,这样的经济学家称之为“档案经济学家”似乎更为贴切,类似于改革中的“档案工资”,意为过去曾经是经济学家。

    从学院经济学家到档案经济学家,经济学家的角色转换推动了经济研究的分工与定位。对于学院经济学家来说,学术研究的目的在于探索“是什么”,直至提出“政策含义”;对于档案经济学家来说,决策研究的目的在于探索“如何做”,直至做出“政策选择”。

    学术研究与决策研究的分工细化,使学院经济学家更加学院化,经济学家的角色意识进一步强化。相比之下,档案经济学家需要转换角色,尤其要淡化经济学家的身份意识,在决策研究中甚至需要忘掉自己是经济学家。

    经济学家进入政府决策部门之后,对经济研究的分工感触挚深,倍感在学术研究与现实需求之间架起一座座桥梁的紧迫性。对经济问题进行学术上的超前探索是必需的,它能使我们站得高、看得远。但是,学术成果要转化为现实决策,还要经过不同于学术研究的决策研究阶段。

    决策即选择,不同学派的经济学家所提出的政策主张是有差异的,即使同一学派的经济学家所提出的政策建议也是有差别的,档案经济学家一方面要不断与学院经济学家沟通,另一方面则要根据现实需求做出选择。

    经济学者的分化促进了经济研究的分工,学术研究与决策研究既分工明确又形成互补。这种分工与协作,对于经济决策的科学化必将产生广泛而又深远的影响。

本文原载《中国经济时报》1997年5月21日,原标题:经济研究的分工与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