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南春梦(011--014)


 鲁南春梦011

不怕疾风暴雨狂

一心一意为解放

工作人员虽随我家人吃饭,但,一般都是送到他们屋里去吃,有时他们也和爷爷,父亲同时进餐。

工作人员从不与无关人员交流,他们行动神秘且不固定,经常外出,有时早出晚归,有时一去数日、数十日;有时单人出,双人归,或三人回;有时半夜来了一帮人,五六人、七八人、十多人不等,此时大多要奶奶和妈妈起来为他们做饭,时常临走还要带干粮。(煎饼)

父亲正常工作就是为他们秘密来回传递信件,传递信件一般也是带车带货行动,单为传递信件的是少数。

由于工作周密细致,社会关系处理得当,故从没出过纰漏。平常带货就是一两车,特殊情况会按需要增加车辆,最多时一次十余辆大车。从家里装地产海产品,大多是海盐做掩护运送盐硝为实,卸货地址有时事先约定了的,直接送到指定地点,有时是按指定地点等候来人带路,有时等半天、一天两天,多则三天;有时车到时,带路的已经等候多时了。

1938年始到1939年间,工作人再次更换,新来的工作人公开姓曹,(下称:曹工)其实他们自己也告诉爷爷说他们根据工作纪律规定所公开的姓名一律为化名,故对外报名不一,今天对老张说姓李,明天对老王说姓赵。

1940年前后,我家不光上边的人来,地方党政军和武装也常来此,随着形势的发展,我家的联络点名义上隐秘,实则周边早已知晓。

来人一般不常住,大多时来站往。也时常有一班、一排一连,路过休息打尖,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深夜,有时突然而至,有时预先告知,庄邻对此也已习以为常了,对此不再议论了。

最多据说一次同时来过两个连,大街两旁都是战士,他们有时是八路军,有时是县大队或新四军,他们多为撤出战斗或奔赴战斗路过打尖,或转移营地而路过,人少时,就奶奶和妈妈,姑姑给他们做饭,人多时,爷爷就要庄邻各家分头做饭再收集到一起供给战士;如有计划的吃饭,爷爷就事先安排支灶定点做饭,不管冬夏,战士们吃饭休息都在大街上,从不进百姓家。

工作人员和来此吃饭的八路军、县大队、或来此开会学习的人,偶尔当即付给钱、有时无钱则留下欠条借据,以后补还。

当时政局极不稳定,共产党政权与伪政权同在,总有曾受到爷爷惩罚和训斥过的小人借机报复,他们相继多次向伪县政府、国民党军告状,诉告爷爷窝藏共产党地下组织,但在爷爷的同学朋友斡旋袒护下,爷爷从未因此受到打击和伤害,但也激起爷爷对告密者的愤怒,每逢此时,爷爷总以族长身份教训告密者,要告密人向祖先忏悔、保证爷爷一次次的教训,使那些小人暂时安稳老实了些,此为,也给那些告密者埋下报复我家的种子。

“你为别人,公事得罪人,值得吗?他们会报复我们的!”奶奶不止一次的提醒爷爷。

“放心吧,共产党执掌天下时,不会允许坏人得势的!”爷爷对此总是自信满满。

然,当下的现实却是爷爷万万没有想到的!

1940年后,我家是共产党的联络驻点一事,不但大朱尹村人知道,包括周边村庄也尽人皆知,虽没公开宣布爷爷和父亲是共产党员,只承认爷爷和父亲是积极分子,但,因为周边被其发动起来的积极分子、被其发展入党的人常到我家上课和开会和接受任务,包括入党宣誓等活动有时也在我家举行,所以这些人心目中早已认定爷爷和父亲是秘密特别共产党员。

赣榆老党员如陈朱尹李传高、东王村李景田、西王村王孝兰、霍华章、霍维达、李川等等,他们都是父亲的朋友和同志。李传高一直公开宣传说父亲和爷爷是中共特别党员,只可惜找不到当时的介绍人了。

父亲蒙冤入狱后,李传高也常如此为父亲鸣不平。

【盐硝】用途广泛,既可民用,也是工业原料,军事用于制造炸药。

【蒲包】用蒲叶编织似麻袋状的袋子,一般用于装盐硝、海盐、咸鱼、卤膏等或咸盐腌制的物品一次性专用袋。每袋盐硝或海盐约50---60斤许。

鲁南春梦012

党的宗旨记心中

光明正大担重任

盈亏无私党信任

千方百计保输送

*1939年春节后,鲁东南特委拨款给父亲购置车牛,专职为其运输,表面上对外人说是我家私人生意,实则专职为山东军政采购运输物资和传递信息的。

*父亲动员二舅和本家叔叔刘希庭,大姑奶奶家的表叔倪善明,(王朱尹村)二舅爷王重㐵,(东王村)组成了专业运输队,听后鲁东南特委差遣,为其传递信件,运输军工生产和生活等物资,运输硝盐亦军工原料是人所共知的事。

*为了安全起见,上级授意以爷爷和父亲名义先后购买四杆散弹枪和火药、散弹等,散弹枪两短两长,短枪约1.5米长,长枪约2米许。这些枪直到50年代初才被他人拿去打猎而失踪。

【散弹枪】俗称洋炮,其子弹系砂粒状金属颗粒,故称铁砂,靠引爆的火药愤射出去杀伤目标。

*为方便传递信息,开始上级送给父亲自行车,后来发现自行车易损不方便修理,后则改为马匹,常年我家有马匹,有时是两匹,有时是一匹,无信息传递时也随车拉套运输,急时则骑马传递信件。

为防避散兵流寇截道,还要骑马车队前后传递信息保持联系,也要骑马去车队前十数里观察探路,若有情况,则回头报警回避,车队后也要骑马人断后,以防掉队车辆落单。

*父亲不管是为特委、上级省委、专署、县委地方还是部队兵工厂运输,送信,都没有固定工资或津贴薪水,而是需用多少用多少,运输所挣钱除用于人畜饮食开支、车辆维修保养、与社会交往和几人开支外,如有余剩,即可上交,如不够,则可申报上级随时拨给,原则是确保运输畅通为第一。

*驻我家的工作人员经常更换,其名称随着形势发展也会随着工作性质而改变,他们时在时离,时间不定,但,父亲却是固定听后调遣的,随时都有通知出发的可能,每逢此时,父亲则根据其要求组织车辆,有时一两台,有时五六台,多时十余台,除自家两台外,其余车辆都是根据需要现租,我村马洪选、刘成忠、刘成清,穆朱尹于纪干等周边村的有大车的户,都是父亲经常雇佣的车主。

出车时间也不固定,有时三五日,有时随部队周转数月在外不归,有时半月十天一个来回,有时多日无事,但,也得在家静候,不得自己随意揽私活运输。

出车目的地也不固定,陇海铁路与胶济铁路之间都是去达地,但,沂蒙地区居多。

*父亲所执行的运输公开物品一直是西去装海盐,多数是盐硝,也有卤膏、咸鱼干虾等海产品,回时若无指定货物,则装长实、(卖给建设需要者)山果、(大枣、板栗、柿饼、黑枣、)布匹、棉麻、(供商铺零售)木材、(供造船,木器制造者)木柴、煤炭等,(供船上烧锅、铁匠炉、冶炼、卤膏熬制)给部队运输,枪支弹药、粮食、棉布、衣物等军需品;即便给部队或政府传递信件也要装载部分商品作掩护。

*建设抗日山的原料、烈士遗体、遗物等,也是父亲运输的对象。

*1944929日,伪华北轮船公司北京号轮,自上海返烟台途径海头镇小口村东北搁浅,船上能用可食物品都被民众分享,只有几十桶煤油和汽油无人要,父亲受命带领希庭叔和二舅表叔三人首先运回我家存放,后运抵沂蒙山。

这些油桶有方形和圆形两种,有大小桶,小桶似现在的水桶大小,约二.三十斤许,大桶也不超百斤,其煤油居多。

在上级授意下,父亲还找铁匠去拆船,目的拆解用其钢铁,后因铁匠拆不动而放弃,故至今该船仍蛰沉原处未动!

该油送山东还剩十余桶一直存放在我家,因老百姓不用,官方有时开大会和演出点汽灯用些外,剩下的到1951年许才被公家一次拿走用作点汽灯用。

【汽灯】汽灯是一种照明灯具。它利用气压将煤油喷射在炽热的纱罩上发出白亮的光。

据希庭叔和二舅讲述,在送该油料去山东时,也是化妆运输的,油桶上面也是装海盐、卤膏等海产品作掩护的。

给特委、地区政府、部队秘密运送物品,一般情况下直接送达卸货地,但特殊情况,都是首先送达指定地点等候接应,一般等一天最多两天就有接应的出现,然,这次送油却等了五六天也不见接应者,住在大车店里,由于煤油有气味怕暴露,为了安全,昼夜需有人值班看护,如此昼夜轮流值班,不许外人靠近,因等待时间长,人力乏累,所带经费也已用完,然,车上货物还不能出卖,恰于艰难不支之时又下起小雨,父亲他们饥冷难耐,正当要原路返回时,接货带路者方才出现,其只是带路,并没有钱提供吃饭喝水,此时父亲他们人畜困乏难耐,但也只得随他带路去卸货地,没有任何理由叫苦。

父亲他们跟随带路人出发,从大车店出发,走了大约二十余里许平路,然后开始上山,山路凹凸不平,颠颠簸簸,因路面弯曲倾斜而扭扭晃晃,若半夜时分来到半山腰,实在无法前进,接应人见状,只得指挥就地卸货。

父亲他们对这次运输记忆最深,最为难忘,是因此次运输受罪受苦最大!

父亲十数年为部队、政府运输和传递信件,这些活动大多是半隐蔽的,因庄邻早已知道父亲运输是直接接受部队或政府指挥和调遣的。

父亲的出车与村上派出的小车队,担架队的形式完全不同,所执行任务使用工具也不同,父亲用的是大车,必走大路,在支前工作中,与地方派出的民工也不混合作业。

*父亲跟随政府、八路军、县大队等地方武装的足迹,踏遍了陇海线与胶济线之间的各大山川和平原,连云港、东海、新沂、郯城、碾庄、徐州、临沂、诸城、莒南、莒县、沂水、沂蒙、胶州、莒县、五莲、诸城、胶州等地区的村村寨寨,为了运输安全和方便,在上级的授意和指导下,父亲有意识的结交了数不清的兄弟和朋友,在父亲经过的地方,庄庄村村都有父亲结拜的兄弟和朋友,他们中有共产党的干部和部队首长,但,也有国民党党政人员和国民党官兵,其中也有地痞、恶霸,工商业人士,地方官员和名人更多,这些人中有豪杰,也有平民,不管是谁,只要父亲路过有难,他们都会尽力以助,每经其地界,父亲也总要大方的给他们送去海盐、咸鱼干虾,他们被父亲的豪爽、义气所征服,他们都巴望着能有机会帮父亲一把。

父亲秘密为党为八路军运送物资,传送信件,本身就是冒险行为,但,在父亲缜密稳妥的运作下,在沿途的兄弟朋友掩护帮助下,十数年无一误差的圆满完成了任务,鲁南地区地方党政和部队等首长经常公开赞扬-----刘希光的功绩不好用等级定论!

鲁南春梦013

斗争危艰不畏惧

不图名誉不争利

*同志为父鸣不平

父亲跟随共产党转战苏鲁豫的事事件件,一直是庄邻闲暇街谈巷议热门话题,并且长盛不衰,百说不厌,但,讲述时只要被双自和自实恰遇,即会受到呵斥和制止,事后,说讲者还会遭到双自和自实的打压,到文革时父亲被冤入狱后,便被彻底禁止传颂。

*解放前,八路军和地方武装经常主动向敌人发起战斗,并且多数取得了理想的胜利。

一次在附近主动向敌人出击的战斗胜利结束后,为庆祝胜利,上级决定对战斗中表现好的、贡献突出的予以表彰和奖励,奖品是红五星一枚。

事先首长用纸做了一个五角星的样子给父亲,要父亲找白铁匠手工用铁皮做了约干枚五角星,然后用红漆涂刷为红色。

【白铁匠】称专以薄铁皮为材料制作水桶,水壶等器具的手艺人,叫白铁匠。

表彰会上,父亲把做好的红五星送到主席台上,待发完了奖后,有人当场提问道:“刘希光的功劳也很大,为什么从来不表杨和奖励他?也应该奖励一个给刘希光啊!”

台上首长面面相觑,

最后一首长大声宣布道:“论刘希光的功劳,这些红五星都给刘希光也不足以表彰刘希光的功绩,他的功劳我们没忘,我们将一次性奖励给他!”

首长这句掷地有声的讲话,被当做名言佳句一直流传至文化大革命时期,至父亲被送进冤狱才被彻底禁止传颂。

*刘希光若有私心  早就发大财了

文革前,庄邻街谈巷议常这样说:“希光若有私心,早就发大财了!”其指的就是父亲为党政军运输物资和传递信件等过程中,所经运的物品种类繁多,所运输的物资不管是有数还是无数,父亲都是精心完整无损的运抵接收地。其经运的物资,有的可食用,有的可使用,不可食不可使用的也可以换钱,并且还直接运输过纸币《北海票》和金银等若有私心,截留贪占是很容易的事,古语说----车船无不贼,意思是凡搞车船运输者无不偷盗,偷窃的物品可食用的食用,好使用的使用,食用不上的出卖换现金。

*刘希光出门即倒拎钱串子

前面说过,上级对父亲的运输活动开支是不限制的,他们运输物资或传递信件也会载运物资作掩护,都需发生生活开支,该支出从没有上限,支出多少皆予认可准许,特别是交友方面,更是随便大方,上级明示,不惜金钱物资结交一切可以结交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运输安全畅通,或可能为运输提供帮助和提供方便者都要不惜代价的交往结识。故我村老党员刘希能经常公开说:刘希光出门上路就是钱串子倒拎着,每步路都要撒钱,刘希光走的路都是金钱铺出来的!

如此环境,若有私心贪念还须理由吗?

父亲跟李传高一个论调,常言:共产党人只兴大家一样,不得有贫富之别,有饭大家吃,有福大家享,有难大家当,绝不兴一人吃喝有剩余,多人忍饥不够吃,够用就行,共产党的天下,“所有的财富都是大家的!”

 *老革命对父亲的赞誉和同情

【李传高】陈朱尹村人,男,与父亲同龄,(大父亲两岁)亦40年代初入党,解放前常在我家开会学习和接受任务、汇报工作,是父亲的知己好友,其一直在党内任职。

其和父亲性格秉性相同,从不护私,其虽逝世多年,熟悉他的人,今天说起他,仍崇敬赞许!

其虽革命一辈子,虽终生为官,但,分文不贪,深受群众拥护和尊敬。其革命了一辈子,至终也只给后人留下草房三间栖身而已!

其常说:刘希光若想发财太容易了,随便拿点留点就足够了。

其对父亲档案被无端丢失一事,常与父亲私议其因,对父亲被冤一案,更是扼腕叹息,深报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