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学时代,每年校内外各种层次辩论赛上常有“男女平等”辩题。从普遍现象到特殊现象,从普遍现象的强行特殊化,再到特殊现象的强行普遍化。如体质与情感方式差异,历史经验与文字记录的明显证据,计划生育中的普遍表现等等。法学院同学一般逻辑上由性质到现象,从法理到权利史再寻找家庭法至宪法依据,旁征博引,口水横飞。文学院同学一般都是考据学究,字字珠玑,故事动人。
唯独哲学系同学一针见血:“男女平等或不平等,作为问题来思考与讨论,实际上本身证明了男女不平等与男女平等的严重冲突。什么时候到了无人去想某个问题,恰恰说明这个问题已不再是个问题。大家习以为常,男女要么平等了,要么不平等了。”
历史观其实是动态过程的观点集成。某个时期人类作为或不作为的性质,并不等于另外一个时期的性质认定。这并不是历史概念。遗忘善变或隐恶扬善,是人们得以相互依存并生生不息的天赋优点,所以才需要强行尊重历史与故事的后天记录。人们可以健忘,但人类不可以遗忘。因此,人唯一不能强行规范人们的本能属性,却将后天法强制认定为自然规律且当作颠扑不破的伪真理。
企业本来只是谋取私利的经营组织,是自然人的投资与劳动的集合体。作为追逐私利及利润最大化的经济形式,一旦后天以法律或行政权形式赋予它复杂的涵义,则等于说让企业的自然天赋受到了特定规范的抑制及特殊保护。或者说,这里隐含着一个粗朴却至关重要的戒条:你接受或主动按照抑制本性的规定,你得到特殊的保护;你不接受或积极拒绝那些抑制本能属性的规定,你得到特殊的惩罚,直至被完全放弃乃至放逐。
任何时候都如此。如果权力阶层中男性数量及家庭单元内男性体力与财力占据绝对优势,男女不平等的实际情形就难以更除,“男女平等”的呼声再大也不能动摇男女不平等的根本基础。这种男女不平等社会格局形成的基础,是基于社会野蛮与霸横,并不真正有效保护女性,未能给予女性应有的各种权利与完善的权利保障体制。特定时期民企与国企的地位悬殊,也不可能因为喊几句口号及突出少数民企出镜率并加以支持而有所改变,相反只是越来越巩固它们的地位悬殊,并且因为客观上没有触及国企事实控制人(非指所有权人缺位条件下的实际控制人)及其信任团队的利益交换体制与人事配置体制,导致更大范围不平等与利益盘剥趋势下的分配不公平与不合理。
只有回到企业出现于人开始做生意有了成立专门机构时的自由竞争天然属性,不再存在所谓的“国企”与“民企”性质之分,企业体质靠自身努力而恰恰不靠额外输血与特殊关照,真正繁荣的市场才有希望的苗头可能出现。甚至可以允许行政权生出的子孙继续享有继承权,可以允许他们继续裙带交换独占人事配置权力,但不能再继续给予平等市场竞争以外的额外输血与特殊关照,但某个时点开始只能与无行政权条件下无权无势企业公平竞争,则非行政权下的创业者们依旧有能力与智慧与之同场竞技并逐步兴旺发达,驱动并不断壮大国家竞争力。
一切关于国企与民企平等地位的措辞不再只是自欺欺人和欺世盗名的口号与忠告的唯一标准,是真正意义上的市场化。市场化的首要条件是行政权自觉退出市场,是行政权唯一臣服于法律,而法律绝对不再允许政企不分——谁背道而驰谁被关进法律之笼。否则,民企不仅不可能与国企有平等地位,反而这种不平等地位导致的各种不公平乃至黑暗现象会更加明显与加深,并且民企自身参与市场化竞争的方式及其内生运作方式越来越表现出非市场化运营特征,迫切需要就业的人们及保住劳动机会的员工的处境越来越严酷。
民企沦为国企或行政权的附庸,基于客观环境。国企事实上一般只是行政权的派生,社会经济总体上呈现为行政经济模式,作为区域与区位行政权的经济工具。于是特殊现象的强行普遍化——首先依靠行政权及其次服务于行政权及作为主营业务——特定格局业已成立。特殊市场,塑造了特殊的普遍企业。表面上,这些特殊的企业主要以特殊的客户作为销售对象,主要重点服务于行政权。这些特殊的企业,资产与收入规模占最大比例的是国企,数量最大及更迭速度最快的是民企。内部运作模式与人力机制上,国企不可避免世袭行政权模式,民企内长期被雇佣员工沦为企业主的附庸。
如同不全面深入改变女性一直并不及难于自由的经济条件与财富权利,就不可能改变她们不得不出卖给及依附于男性的社会地位;企业不全面市场化及市场竞争唯一遵循市场规律底线,则不可能改变现有政企不分与国企独占行政垄断资源及民企沦为附庸或不得不出卖控制权的现实行政权市场格局。国企、民企不可能是真正的企业,因为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市场。倘若行政权的垄断者初始决定国企设立与存在是基于善良初衷,后来却逐渐被事实上变性为非善良的“特殊”的权力与财富分配工具。直接的目的改变,使得企业通过服务于投资者而最终服务于市场需求的“蜜蜂的预言”模式,变成狭隘的殊途同归为服务于唯一的行政垄断集团。
表面上抓手可握的事物,经常只是你的手死死抓住了一个把手,而螺丝钉及整个盘面,则其实始终是按自身规律与器质条件在运转。经常只是你没有意识到换了一颗螺丝钉或整个盘面,其实此螺丝钉或盘面已非彼螺丝钉或盘面,特别是导致损坏及损坏速度越来越快的原因正日趋严重。其中,这抓得住与抓不住的根本区别,取决于运营环境的发展变化。我们遵循事物运作的规律,适应变化的需求,不可能改变规律,更不可以逆势而为。
2023/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