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庆,我的铁汉慈父


 

张仁庆,我的铁汉慈父

——一个把自己毕生交给了党和祖国的人

 

序章 写在前面

 

您把青春和力量献给了国家;

您把生命的历练磨难献给了党;

您把自身化成了信仰的山岳!

而您也把艰难困苦,曲折离奇的经历留给了我——对,是留给了我,留在了我一本本的日记当中,而且是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

像极了一部极具沧桑感的黑白电影片。

您和您的故事。

 

其实,您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都是黑色的、灰色的、朦朦胧胧的。所有人!包括我的弟弟和其他家人。因为我和他们都对过话,他们全都不在状态上。

只有在我的日记中,在我的心中,我的父亲您才是彩色的,鲜明的,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的,对自己的家庭充满缺位感、充满愧疚感,而对自己的祖国,无怨无悔的人。

每一件事情每个细节都特别清晰,历历如昨

比如,在我斗大字还不识一土篮子的时候,您就送给了我两本书,他们谁知道?世界上的人谁知道?

两本书。一本是19537月由工人出版社出版的《把一切献给党》作者是吴运铎,还有一本是19523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头一本书比我大5岁,第二本书比我大6岁。你用掉了漆的搪瓷茶缸加上热水把书面都烫平了,然后把他们两个给了我。

这样的事情在世界上除了您和我,有谁能知道呢?

比如,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背负多么沉重的十字架,甚至在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句句是圈套,步步有追杀,生死两茫茫,前程未可知” 自己的命运都处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您都永远会像祷念经文一般的告诫我,一定要相信毛主席,相信党中央,相信国务院!一定要忠于毛主席,一定要忠于党,一定要忠于国家!

这就是您,我的爹。您可真是我的亲爹。

现在我开悟了。我不能再那么自私了、我不能再那么专有独享了——因为如果这再不做个分享,那我就一定是暴殄天物的家伙了。

我只想说,在我此生,在任何时候我都会说您都是一个钢铁的汉子、一个慈祥的父亲、一个真理与信仰的追求者。

这或许也是我目前取个网名叫做普罗米修斯的深层意识中的原因之一吧。

 

第一章  正义之神来了,但是他迟到了

1980年的上半年的一天,一纸平反证明拿在了您的手里。

正义虽然来了,但他真的迟到了,绝对实锤的迟到!

这一迟到就是12年!

12年是一个什么概念?

是您最年富力强的12年!

是一个轮回!是中国属相的一个轮回!

是货真价实的4380个日日夜夜!

而人的一生又有几个4380个日日夜夜?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学校回到家看到这一张证明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惊喜,反而心中是五味杂陈。

母亲说,你父亲平反了,国家还给了3万多块钱(咱家还成了上个世纪80年代的国家赔偿万元户。有许多人都知道这笔国家赔偿金,当然也有人来借钱)很少有人知道这笔赔偿金当中包含着多少人间的奇耻大辱,血泪心酸!

您却非常平静的说,真可惜呀,这12年如果我是在山上,或者如果我就坐在场部里头,能给国家拿下多少大木头?能为国家作出多少贡献呀?这12年的光阴就白拽(zhuāi)了!我记得你挪动了一下类风湿综合症的躯体接着说:唉,人生能有几个能为党为国家为民族做贡献的12年呢?

我听了真的很吃惊,都成这样了您居然还会这么想!

是的,这12年您在不屈不挠的、不断的“运动”中几成了乎没有喘息机会的长跑的“运动员”。几乎每次运动都会有人出来找您的麻烦。都会以莫须有的原因和罪名莫名其妙的让您到什么诸如民兵连派出所之类的地方去报到。您高大伟岸的形象,在连续不断的运动员生涯中不断的灰黑起来暗涩起来。

虽然塔源小镇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有不少“大明公”,但我可以万分之万的肯定,在这些所谓的“大明公”的眼睛里头甚至在他们的心里头,您的形象也是灰黑的、暗涩的。

呵呵,其实,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大明公”?哪里有什么懂王?

无非是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自己的蝇头小利,在编好的剧本中出演的角色罢了。装出来一副“大明公”这样子无非是简单的表演而已,其本质还是离不开装。

平反以后虽然也有当时执政的领导登门拜访,但已经不再是找你的麻烦,而是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希望您重出江湖,再战沙场,为祖国作出贡献。

可是刚来到家里的领导同志看到您从凳子上勉强的站起来,然后又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的坐下去的时候,也是遗憾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见了当年一个心眼儿为社会主义祖国建设出大力流大汗的力拔山兮的您,而变成了这位领导眼前的块头还在却弱不禁风的您。

12年的时间结结实实的形成一个极端错误的相——张仁庆就是一个知道瞎闹腾的人——这可不是我编的,是我前不久给一个还健在的将近80岁的老同志(此处省去这个人的人名)打电话问候的时候,他电话里的原文大意。

老爸,我真的很想告知身在九泉之下的您,这就是贴在您身上的标签。

这个标签并未因为您得到了3万多元的国家赔偿而淡化。

这个标签也并未因为您拿到了国家颁发的平反证明而消失。

老爸,您知道吗?您离开世界的那一年正好63岁。而今年我也正好63岁。

其实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章的最根本动因。

我不想让你永远的成为模模糊糊的黑白电影,至少我要让您在我的心中永远的清晰起来、鲜艳起来、灵动起来。而且站在宇宙全息论的角度上说,我愿意这个信息很久的留存在宇宙当中。

 

第二章  共和国第一批专修专学的林业机械人才

那时您还转战在汤旺河边的黑龙江省伊春林业管理局双子河林业局罗圈河林场这个幼小的我出生的地方。

您三十出头的青春年华,一腔热血的报国宏愿,光明磊落的处事风格,不死不休的奉献精神和一心一意的工作态度,使得您成为了刚成立的共和国所建立的中苏合作专业技术学校的首选人才。

1964年,大兴安岭开发。196535岁的您学成之后就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既寒冷又火红的事业当中。

无论是大兴安岭还是小兴安岭,咱的家里的墙壁上除了一张毛主席像外都是您获得的各种各样的奖状。

作为中国和苏联合作首批培养出来的新中国的机械人才,您已无愧于党,无愧于国家,无愧于您在其中成长起来的那个人群当中的作为人民一员的坚定赤诚之心。

开始了您义无反顾的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的身心旅程。

被您崇拜的五体投地的苏联导师瓦西里,对您的悟性赞不绝口,他把您从“磕头老二”(戏称。苏联原型拖拉机烧木柈子为动力的、机型代号为KT12的拖拉机)一直带到了您能逐渐熟悉使用集材50(代号J-50),作为苏联导师瓦西里的高徒,您当然被视为在祖国林业战线报效祖国的第一梯队人选。同时您还是为苏联导师瓦西里专门配置的嘎斯51汽车专门指定的驾驶员——说实话,既能开拖拉机又能开汽车,我都嫉妒您。看来当时的您还真是块香饽饽。

来到大兴安岭来到这个塔源林场,和在小兴安岭一样,您驾驶着J-50拖拉机,把一车车木材运到装车厂、把一桩桩一件件党和国家布置的任务圆满完成和那墙上贴满的上头最中间的部分印着毛主席头像的一张张奖状和证书,正是林海雄鹰展翅飞翔,报效祖国、报效人民的出血流汗的真实记录。

本来您可以继续大展拳脚,为祖国拿下更多的大木头,贡献更多的栋梁之材,但是您想不到我想不到,全国人民也都想不到,全世界人民更一定不会想到,您的组织原则坚定、您的工作务实求真、您的甘于奉献,您的任劳任怨的善因善缘却在一场始料未及的风暴中结出来累累恶果!

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您的上苍编写的您的体验程序。

没有抱怨,没有立场,没有评判。

他就是这样一种真实而且客观的存在。

 

第三章 风云突变,山川大地一片红潮

新中国建国第7个年头,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神州大地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

其号召力之大,影响力之强,渗透力之深,破坏力之巨堪称史无前例并且名不虚传,其余波荡漾,至今袅袅尚存。

部分失去理性和完全失去理性的人们宛如逃课的淘小子们,到处乱窜。“忠于捍卫”、“揪斗批判”、“干掉摧毁”、“停工停产闹革命”……绝对占据当时的各个报纸的头条版面,换作今天,一定是网络的强势热搜。

一时间,红书红纸红布成了流行抢手货;黑名白牌子、判决红叉子、广播大喇叭成了常见的符号,快捷省事,简单粗暴,无需法院审判。

前一秒革命群众、下一秒阶级敌人的悲喜剧码,无时不刻不在上演。

那时的剧情,没有人知道会怎样变化。没有人知道下一秒谁可能会被推上批斗的台子。那时的戏码,就是这样前一秒光鲜亮丽,后一秒黯淡无光。那个小镇上的人们关注最多的新闻就是今天又有谁被揪出来了。

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号召,正是针对踢开党委闹革命、踢开政府闹革命、停工停产闹革命、彻底砸烂公检法、社会极度失序、大有毁天灭地之势的当时的现状下提出的。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您一心一意抓生产、实心实意埋头干的品质,注定为你今后的人生路埋下了定时炸弹。

运动开始,产量下降。街头杂乱无章,人心茫然彷徨。

人们无法判断怎样做才是对的,当时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紧跟战略部署,绝不落下一步。

支左解放军的入驻已经表明这场失序的运动到达了一个极致。

解放军8680部队参谋长修学良同志见此状况,心痛不已。于是您的官运和您的厄运同时开始。

 

第四章 参谋长上山夜谈,道理下被动就范

看到木材产量直直下落,修学良参谋长忧心如焚。于是他慕名到塔源林场山上工段作业山场找到了您并直接表示请您出山,参加到场部班子里来。

当您一再固执的表示只想坚守岗位,多拿大木头为国家作出贡献时,彻底激发了参谋长必须说服您、征服您的强烈愿望。

参谋长是干什么的?战时的战略和战术智囊,平时的思想政治工作高手。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是他的必备修为。一连串的问话让你由不得不心服口服加佩服。

——党和国家培养你成为技术专业人才是为了什么?

——报效党,报效国家,报效祖国,报效人民,是不是你发自内心的想法?

——只抓革命促生产,经济怎么发展?都去抓革命不去促生产,经济怎么发展?国家怎么富强?

——面对这种状况,你不发挥长处,为祖国作出贡献,你那个报国之心能够安宁吗?

这些话,基于您的贫苦出身,受党和国家培养成为高级专业人才,您无法说NO

这些话,基于您的爱党之情和报国之志,您无法说NO

这些话,在那个时代于政治立场、政治局势,您无法说NO

其实,即使当时的老爸您是个孙悟空,恐怕也无法跳脱修参谋长的五指山了!

于是当年您以“有事才下山,无事不脱产”作为前提来回应参谋长的要求时,参谋长当有如穿针引线一般的、非常精巧而及时的、并且是“然毅然决然”的满足了您的先决条件,让您先上了他的船再说。不能不说他真有水准,不能不说他真牛。

所以尽管后来你走上了领导岗位,但是这个林场的各个工段您驾驶J-50拖拉机参加木材生产的身姿都没有缺位。

在您和修参谋长的智慧较量当中,为了党为了国家的修参谋长赢了。为了党为了国家的您也“赢”了,你“赢”得了具体实在的为国家为民族服务的工作岗位,与此同时你也“赢”来了风云诡诘的危机。

人总是为利益而活的,为利益而活的人却不都是像您这样的。有的人有的时候甚至把个人利益凌驾在集体利益、国家利益甚至党纪国法之上。

对别人而言,实事求是往往是喊在嘴上的,眼睛里不揉沙子也应该是说在嘴上的。而您的这两个实锤的性格注定了您的厄运必将来临。

您分管车队(当时叫做机械队)的属下有个车工,叫做仲继学的,这个人后来当了林场的党委书记。人家不就是拿着修理汽车拖拉机用的铜棒子(圆柱形铜料)车了几根蜡台,作为人情送给周边的领导和同事吗?在那个混乱的年代,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不就完了吗?

可是您怎么做的呢?不但让人家赔了铜料的钱还惩罚了人的工资,并且让人家在机械队的全员大会上做检讨。

——就你爱国,就您革命,就你忠于党忠于国家终于毛主席吗?

——人家用的是国家的铜料,又没用你张仁庆的铜料,你在那耍什么权威呀?

——你罚人家铜料钱不算,还要追加罚款。追加罚款还不算,更夸张地还让人家在全员大会上做检讨,你到底在扯啥蛋呀?

这种质问可不是我发出来的哟,是您最最要好的朋友,塔源林场唯一的一个修理级工、超级技术大拿“孔老六”(孔令一)同志在咱家当着您的面儿说的。

可是您怎样呢?偏偏遇上偏偏!偏偏您就按照当时的国家管理规定这么做了。

现在看来当时的您肯定不信风水。您更不会相信风水轮流转。

你也绝对想不到就这样一个占国家便宜素质的人,居然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当上林场党委书记。您也绝对想不到,他后来也会成为你命运的主宰者之一。

咱们当时当地有一句民间土话怎么说来着?看着他穿的流光水滑的,转过身就往柴火堆上拉屎。您信不信?我信。

性格决定命运,这话不假。

那场史无前例、来势汹汹的滔天烈火也确实创造了很多奇迹、人渣居然能够百炼成“钢”,钢铁居然能够炼成人渣。

第五章 一面照妖镜,一个形形色色的舞台

 

说实话,真要感谢那场文化大革命。如果没有这场革命,没有这场政治运动,您本人,包括我本身都无法看到如此精彩绝伦的表演。

并不是我博闻强记,而实实在在是当时具有奥斯卡影帝资质的演员们演得太出色了,以至于事情过了将近半个世纪,那些人、那些事、那每一个动作都让我刻骨铭心,仿佛就在昨日。

《渴望》那首歌当中的一句歌词唱的太好了——“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还在身边”。真的很有趣。

那场运动让我内心铭刻下一连串深刻的姓名,至少一个加强排这么多吧。

这回我就跟您叨咕一下我记住角色中的的刘洪印、隋志才、刘福山、侯元武,孔令一吧。

您这一生带了两个珍贵的徒弟。一个叫刘洪印、另一个叫做刘福珊!

实际上这两个徒弟也确实都很珍贵。一个是这样的珍贵,一个是那样的珍贵。

对这两个徒弟,您在技术上言传身教,毫无保留;在生活上柴米油盐酱醋茶,无微不至。那个刘福珊没房子,您让小两口一直挤在咱家的小屋里。就咱家那小房间,咱们5口人再加上他们两口人,一共挤了7口人。您还说这样好,这样热闹。

您的心就是大心大,不怕房子小,甚至能包容下所有的人。

我想两个人的各自表现,您必然会点滴在心。

当那个上一秒是革命群众,下一秒是阶级敌人的那一刻来临的时候……

——啪,一个响亮的嘴巴!

——噗,一脚闷声的飞踹!

——表演者正是您的爱徒刘洪印。这一个嘴巴抽在了您的脸上,这一脚踹在了您的肚子上。

说实话,我当时很纳闷。这样的动作确实是雷到了我,让我幼弱的大脑一片空白!

前几天他还抱着本不该抱着虽然是个小屁孩儿,但是已经一米大多的我,去塔源林场商店买糖吃呢,现在突然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那时候也没有脑洞这一词啊,如果那时候有,把脑洞打开不就好了吗?不就明白了吗?

现在我也只能说那叫精彩精彩,实在是精彩。

恩师与爱徒、恩人与仇人之间的镜头切换,居然在一瞬之间。

这绝对应该说是奔向奥斯卡影帝奖的节奏。

您的爱徒刘洪印给您留下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珍贵。

而您的另一个爱徒刘福珊说给您和我留下了那样的一种珍贵。

刘福珊,小伙带一个乌克兰羊皮小桶帽。穿着一身几乎天天洗一遍的劳动布衣服都洗得发白了。虽然简朴,但是拿现在话来说也是奇酷无比。

看着比刘洪印要精明的多了。可是唯独有一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观念,在他那里没有丝毫改变,在这点上他绝对是个死心眼子。即使是您在受难的时候,他也是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咱们家,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员。大事小情,事无巨细,尽心尽力。他也是一个非常让我感动的人,同时也是直到现在还让我到现在还在苦苦寻找的人。

隋志才,脸色黑乎乎的、满脸天花坑,一看就像一个大地痞癞子的人。我对他并不了解。但是这个人却让我按在塔源林场火车站南侧扳道房的大雪ke子里头一顿暴揍。那是我人生绝无仅有的使用的一次暴力。

原因是他在这个小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当众辱没了您的尊严。这是我的逆鳞!既然是我的逆鳞那就断断不可触碰,断断不能容忍!

个人我几乎忘记了他的名字,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当时只记得他的外号叫做隋小丑。

侯元武,孔令一两位老人家让我特别崇敬。

崇敬他们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在咱们家受难的时候,为了您,为了咱们全家分别被画成了猪和猴子而上了大字报。

那幅漫画,是谁画的我还真不大清楚,平心而论还是比较传神、比较有水平的。

漫画的核心就是您老人家的“狗头”,漫画的周围是一群为您老人家主持正义的人们。

侯大伯被画成了胖乎乎的猪,扛着一只面袋子,给咱们家送白面。

孔老六大叔被画成了一只猴子,给咱们家送一片肉,一瓶子酱油。两位的脸上还画出来一个一个滴落在地的汗珠子。

让人感动的是这个背景可不是发生在您得势当权之时。而是您正在走在败走麦城,四处上访的路上。

此时的咱们家,你没有了工资。而我妈,我,我弟,我妹,我们4口人,每个月只能够拿到每人8块钱,4个人一共32块钱的“罪犯家属”生活补贴!

正是靠着这些好心人咱们家才度过了那些滚油锅的日子,趟过了刀山火海般的生活。

您放心,他们对咱们全家有活命之恩,我必会永生永世,永远铭记。

 

第六章 祸起萧墙,桃色惊变一瞬间

 

前边跟你叨唠过了。其实不用说您也知道,因为您就是当事人。那个时代的特点就是这样,上一秒革命群众,下一秒阶级敌人。

您虽然满足了8680部队驻军参谋长修学良同志的要求,同时您和修学良参谋长的意见高度一致,在抓革命的同时,绝对不放弃林业生产。

但您又怎么能知道,您的所谓重点“促生产”已经阻挡了别人爬上台阶的利益脚步呢?

于是乎,您成为“阶级敌人”不但是命中注定而且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要想收拾您和您所在的团队必然得有一条说得过去的理由,这条理由怎么找呢?

说革命的坚定性吧,您那里有修学良参谋长可以作证。绝对没有问题。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辞”在哪里?

苍天不负“有心人”!

终于,一个错误的bug出现了。一个机会出现了。何患无辞的“辞”出现了。

这个bug的出现,给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提供了天赐之良机。

大约一年前,塔源林场革委会老委员当中有个叫做矫树荣的同志,遭遇了一场桃色变故。他的爱人和驻军的一个小干部好上了而且还被矫树荣撞上了。

这是一顶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怕戴的帽子。这顶帽子在不该来的时候来了。因为矫树荣本来也受到过“触及”刚被“三结合”“结合”回来的状况刚刚回转一点点。

这件事怎么说?说提告吧,那个时候本就无法无天,况且对手又是一个驻军的小干部。说忍了吧,这口气只要是个男人谁能咽下去?

思前想后无路走,一根麻绳向西南!大约一年后发现尸体时,已经只剩白骨一堆。

造反派中,头脑快的,转速高的,创意能力强的,立即就把这件事情用上了。

于是您和孔庆珠,蔡庆源,张凤岐,赵建荣就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杀人集团五大主犯!欠债必还钱,杀人定偿命。您的对手绝非酒囊饭袋,绝对是必置之死地而后快的节奏和打算和有如神助的神操作(此处省去一万字)。

一个现行反革命杀人集团惊天大案就此诞生!

哈哈,对不起。一个案件的发生,变成了饺子皮儿,把你们5个一起包进去,一下子腾出来5个位置。

 

也正因为如此,在那个“老子革命儿接班,老子反动儿混蛋”(这首歌我到现在还会唱)血统论盛行的年代,黑五类狗崽子的大帽子让我也理所当然的非常正式的一直戴了12年,甚至影响了我的一生。

这也是我这一生得天独厚的一个体验和体会吧。

厉害吧。算计的您的人,阴险狠毒的策划了一个必死之局,织就了一个“严密”的天罗地网。狠狠的打上了一个无解之结!这绝对是一个完美的策划,这个死局几乎是一锤定音,完全让您毕生无法翻身的完美创意!

可见这部现实版的因桃色事件引发的、悬疑横生、起伏跌宕的电视连续剧的编剧在那个无法无天的时代打板开拍,用心之歹毒、手下手之很辣!

他或他们(此初省略若干字)设计的大结局绝对就是不死不休!

死者确实很冤屈,死者确实很委屈,死者确实很憋屈,死者死得确实也很窝囊。

即使是地区的司法鉴定机构、省里的司法鉴定机构、北京的司法鉴定机构、沈阳军区的司法鉴定机构和南京军区的司法鉴定机构背对背鉴定的结果统统都是自杀那又如何?

只要是他或他们对这些鉴定结果秘而不宣,对不起,这现行反革命杀人集团的帽子你们5个人就都得带着。而这正是这个性质恶劣的电视连续剧、人间悲剧导演组的最狠毒、最真实的导演意图。

这个恶性的冤假错案的制造,其效果除了是你们几位永远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状态当中,成为无需任何理由人人随时都可以踩踏的蝼蚁、成为在当时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苦难背锅侠之外;除了你们几位的家庭在下油锅上刀山滚火海的日子当中生存之外,导演组们却如愿以偿,相继获得了吃香喝辣的地位。

因窝囊至极,上吊而死的这位除了被当做道具利用而外也因此获得了因公死亡的称号。并且其家属也荒唐的获得了工伤家属的待遇。

细想起来,这也是因桃色事件而被粉碎家庭的一个唯一的被利用的价值了。

自行上吊死亡被定为工伤,恐怕也只有在这种歹戏拖棚的情节当中才能出现的桥段了。这是那个时代留下的一个讽刺性产物。

站在同情心的角度上来说那也算是一种平衡。

 

第七章 人如果长了兽心会比兽还兽

 

铁窗酷刑,堪比渣滓洞和731

您是一条汉子,您是一条钢铁硬汉,是我心中无以复加的榜样!

在那个无法无天,某个特定人物的号召就是法律的年代,您居然能够尝到江雪琴、李玉和这些革命先烈才能尝到的滋味,真的不能不说,是很雷人的。而真正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是为了成立新中国做出的付出,而您是为了建设新中国承受的折磨。反正同样是为了自己的祖国就对了。

那是怎样一种非人的折磨?

那些看起来挺明白的别人只能是站在旁边看洋戏,放洋屁,只有身在其中的您才知道那是怎样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折磨。

 

这种折磨很有大兴安岭的地域天气的特点,折磨人的刽子手们,所采用的方式也是极其凶残狠辣,极具创意且灭绝人性。

想不到吧?在那个不起眼的小镇,居然会有这样的酷刑!

站砖头、乎嘴巴、烤炉子、上大挂!冰火两世界、冰溜插肛门!

站砖头——指的是让您站在冰面上的窄面立在地上的砖头。脖子上挂着写着您的名字、打着红叉子的大牌子,控制您哈腰90度长久的站立,而他们都嘻嘻哈哈在旁边看着热闹,目的是等待您的倒下。可你每次都很坚强,站了很久你都没有如他们所愿的倒下,这个时候他们绝不会发出善良之心,让你休息一会儿。反而从屁股后边猛踹一脚,把您踹趴在冰面上。

乎嘴巴——这是您享受的最平常的最轻的待遇。所谓专案调查组的每一个人都有权利无条件的乎您的嘴巴而不需要给出任何理由。如果说需要理由的话,就是你为什么不早点承认你是现行反革命杀人集团的主犯。表面上讲的是专案调查,实际上是通过极其残忍的手段逼迫您和您所在的团队对他们编写的恶质的剧本的的承认签字画押,从而最终把虚构的案件做实。

烤炉子——大兴安岭有一种铁炉子。是长方形的纯大铁板焊制的炉子。这种炉子烧上火温度起来得非常快,分分钟可以烤熟馒头片。

善良的人们可以用它来取暖,而所谓的专案组除了用它做取暖的工具同时也是逼供整治您的刑具。

两个人在您的身后扭着自己的脸怕被烤到,架起您的两个胳膊,把您逼成了“喷气式”。而您的脸被逼到炉子上面不到20公分的地方在烧的通红的火炉上往死里烤你。脸被烤爆皮了烤冒油了,浑身大汗淋漓了,人要烤虚脱了,专案组的人抬脚把房门踹开了,一脚就把您踹到门口的雪窝子(雪ke子)里去。灭绝人性的专案组还给他取了一个非常优雅的名字,管这个叫做冰火两重天。

上大挂——这些专门制造冤假错案的专案组成员们极具创意。他们把古代的酷刑五马分尸改换了样式用在了您的身上。

四肢被粗粗的大棕绳捆上,四个墙角的柱子上挂了四个用于起重特别重的机械部件用的手拉葫芦。通过四个手拉葫芦的拉动,让您的身体悬空。而您的四肢承受的却绝非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拉力。

这就是这些人渣的的兽性创意。古代人用的是马,而他们用的是手拉葫芦。这还有人性没?如果有人说有,那就算是有吧。不过 TMD说有的人,这种人是人、人渣抑或还是兽就很难甄别了(哪个专案组谁干的,谁心里有数)。

冰插肛——用冻得无比坚硬的冰流子,直接插进您的肛门……

什么样的人能禁住这样酷刑的折磨?钢人、铁人抑或是特殊金属的合金钢人?

 

用什么词又令人发指还是什么?么呢?

TMD到底是人还是野兽?说是人吧,他们完全没有人性。说是野兽吧,个顶个还披着个人皮!而且还因为制造冤假错案有功,踩着您和其他几位同志的血泪先后走上了各个领导岗位。

这就是一场触动撕碎身体、灵魂的冷酷的活报剧。

 

您,我以及全中国千千万万个您和我,必须得无条件接受的冷酷现实。

他们确实摧毁了您的身体,脱肛、感冒、类风湿关节炎以及由此而带来的综合症,浑身都拿不成个儿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摧毁您相信党、相信祖国的信念和可以证得您清白的决心和信心。

别人怎么看那属于别人。我完全正视别人的无知与冷酷。因为那是他必然的程序!因为他们的构成有人性也有兽性的成分。

而对于我,您是一个捍卫信仰的伟大而坚强的汉子。

 

第八章 月黑风高夜,逼供大逃亡!

 

作为长子,每次当我用我妈的棕色(俗称烟色)的头巾包着的几个馒头几个大饼子和一玻璃罐咸菜,到专案组给您送饭的时候;每次给您送换洗的衣服还不断的接受各种翻找、各种盘查的时候;每次看到您被打掉牙的嘴还带着血痕的时候;每次看到你苍肿的脸庞忧郁的眼神的时候,每当我感到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我的眼泪落在地上的,冻了;落在心里的,碎了!

那时还小小的我,心碎了,魂碎了,没有光明,天地全黑。

一次次惨不忍睹、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毫无人性的逼供,您没有屈服,您相信真理的阳光,一定会照耀在您的身旁。您没有走极端,没有把那些惨绝人寰、惨无人道的野兽们全都统统杀掉(我知道在大山里头连野兽都不惧的人,有能力做到这一点),而是选择了逃亡上访向上级说明真相,因为你坚信党、坚信国家会还给您清白!

……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有专案组、民兵联和派出所组成的联合搜查队,在半夜一点多钟的时候,闯进了咱们家。这些人的形象,我至今历历在目。

把咱家的木板仓房、炕琴衣柜翻了个遍,把屋里的土豆白菜窖,打着手电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有些不对劲儿又看似面无表情地说:没别的事儿,啊。就是现在苏修特务活动很猖狂,我们来搜查一下。就扬长而去了。

我懵……可是剧情的发展让我马上就不懵了。

第二天,我正常上学了。

第一节课就有派出所人直接敲响了课堂的门。跟讲课的老师说,找你们的一个同学有事。他们找的那个人就是我。

我跟着蓝警装、红领章、红帽徽的警察到了派出所。

进门儿时,时任派出所所长的张耀义先生,面带笑容向我走来。那神态看起来像个笑佛。

就是这个面带微笑看起来像个笑佛的成年男人,走到我面前时,抬起手来突然发力、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我顿时懵了。打的我是天昏地暗,整个房间都在旋转。感到两个嘴角都是热的,用手一擦全是鲜血。

别忘了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10岁刚冒头的小屁孩儿。

——说,你爸到哪儿去了?

——我爸不是在你们的学习班、在专案组吗?

一个民警背后“咣”又来一脚,把我踹的趴到办公桌上了(此处省略他的名字)。

——别他妈给我装蒜,说,你爸跑哪去了?

(这些桥段、这些台词在现在的影视剧当中,你绝对都还屡见不鲜,其实都是跟那个时候学的)

这时候我明白了。那一个月黑风高夜的搜查是他们失败了。他们现在的表现是内心空虚、气急败坏而不择手段了!

而现在疯狂的灭绝人性的抽打一个10岁出头的小屁孩儿,已经把他们恼羞成怒的人渣的色厉内荏的底裤全露出来了。

我顿时明白了!爸爸您成功逃脱了!

我真高兴,虽然我满口流着鲜血,但我心里为你高兴。同时也为您祈祷,为您担心。

我告诉他们,我真的不知道您去哪了。我突然间明白了,您是谁呀?你是我老爸呀,您怎么会回家呢?但是我心中还是暗暗庆幸,暗自高兴,您终于摆脱了那些没有人性的人渣们对您的折磨。那些个非人的场面我不止一次给您送饭送衣服时不知多少次的目睹过了,所以我太庆幸您了,太为您高兴了。

所以后来您跟我讲述的逃亡过程我所不知道的情节,我也确实是感到惊心动魄、处处紧张、步步惊心、处处杀机。

人说艺术作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话真的不假。

这场逃亡的过程和电影《追捕》比较起来,只差了道具的不同。

要论起来,其精神刺激都惊心动魄的程度甚至远不是《追捕》可以相比的。

两者的最大不同只不过是检察官杜丘用的是直升飞机,而老爸您用的是木材专列。

在这场逃亡中,人的智慧胜过了兽的狡诈。

……

因为作为从林业战线上起步的老兵,您能在不携带任何指南针,任何辅助装备的情况下;在没有地图、在没有标识的情况下、在连路影都没有的情况下,您居然能凭借大树树皮阴阳面儿的薄和厚来判断方向,翻山越岭行走数十公里最终达到目的地。甚至即便是赤手空拳,您也能冷静的和黑熊相聚不过三米,面对面的立着和无数次摆脱野兽对您的追剿。

这让我认识到,被野兽围攻的猎人终究也还是猎人。

记得有一次我和您去王昌宇家,他家的大狼狗往起一站一人多高,差点把我吓尿了,可是您不慌不忙轻松一招,就让大狼狗把下巴顶在地皮上,闷声嚎叫而不敢冒犯于您了。后来你告诉我说这些野兽类的并不可怕,抓住主要矛盾,一切次要矛盾迎刃而解。

我还记得你那一招,非常简单粗暴。就是抬起脚来一大头鞋的事儿。

“那大狼狗他只有一张嘴可以攻击你,你解决了它这张嘴就解除了危险。可是人就不一样了”。您说。

您事先准备了干粮和水、规划了逃跑的路线,逃跑的路线的细节,决定了您逃亡的成败。您当然没打算联络家庭也当然就没有规划回家。

实际上正如前面叙述的那样。我也知道了那天晚上到咱家去寻找您的那伙人,正是因为围堵您失败,才不得不把他们的兽性发泄到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身上。

您的判断完全没错。

他们第一时间从塔源火车站出发沿着铁道线一路向南,往太阳沟方向围堵。

而他们的不幸在于遇到了您。如同野兽遇到猎人。

您精确的算准了他们的思路!您胸有成竹的逃亡的方向与他们思维逻辑和围堵的方向背道而驰!

您没有向南奔向太阳沟,反而借着夜色抛开公路在根本没有路的崇山峻岭的“路上”您凭借猎人般的智慧,翻山越岭徒步向北直插林海这个木材列车的区域编组站。

因为你手中并没有木材列车的时刻表,所以您在木材列车编组站对面的山坡上静静的观察着调车机的动作。

一直到调车机停止动作,一列满轴木材列车编组完毕,小内燃机车头换上了大内燃机车头……而这时您动了,您精准的动了。

您借着夜色的掩护急速走向了即将开动的列车,当您抓住车厢那一格一格的小铁梯子的扶手的时候,列车已经开动了!

直觉,智慧,运气,在这一刻都站在了您这一边。

直觉,智慧,运气,这三个元素在这个素有“三荣岗”之称的林海车站汇聚到了一起,3这个数字似乎是个密码,形成了某种暗合的状态。

作为林业战线的老战士您当然清楚,这一趟满轴木材列车从林海车站开出,虽然会途经最为凶险、野狼围猎的塔源车站,但是它一般不会有任何停靠,会一路向南直达分局编组站加格达奇。

实践证明,您是睿智的,你是正确的。是啊,兽终归是兽,人终归是人。

当这一列木材列车在漆黑的夜幕下快要驶过当时最危险的塔源车站的时候,您在木材列车上探出头来,顶着凛冽的寒风,看到了这个小站的两端全是绿灯,于是您放弃了另外一手跳车向铁路南侧山林逃跑的计划。

宛如电影《追捕》中杜丘东仁驾驶小型直升机飞上天空一般轻松。

在这场完美胜利大逃亡中,您和杜丘东仁的不同还有两点,第一点是没有一个叫真由美的姑娘陪着您;第二点没有人去给您唱“啦呀啦”的主题曲。

而此时的您透过列车大箱板的缝隙,从容的看着站台上站着的正是专案组、民兵连和派出所组成的强大搜索队,无数只6节电池的大电棒(手电),惨白的光亮宛若一只只野兽的眼睛,嗜血般的扫描着毫不减速通过这个小站的每一节车厢……

其实那个时刻“啦呀啦”的胜利完美大逃亡主题曲,已经在漆黑的夜中由上苍在帮您演奏了。

您深知,此事的阴险复杂程度远超了您的想象和认知;

您深知,这个冤假错案绝不可能在当地得到解决;

您深知,这个案子还有许多深不可测的因素。但您无法确定具体是什么。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您深知,只有通过了闯过了塔源小站的这个鬼门关,才有机会向党中央,向国务院讲述真相,陈述冤情。

你本来就是身在塔源林场心向北京的。那是您爱党,爱国的初心使然。

那是因为北京有您心中的伟大领袖毛主席使然。

可是极具反讽意味的是,现在的您走向北京的现实时代背景却是为了讲述真相,陈述冤情的无奈!

后来的实践您还是证明了,您的心向北京、奔向北京的选择是对的。

如果不是党中央国务院的干预。如果不是在北京汇合了大兴安岭上访团和在内蒙古“革委会”发动“挖肃内人党”运动中将几十万人打成“内人党”(帮助中国共产党打天下的内蒙古人民革命党)逮捕关押,近十万人被致死致残,上百万人受到株连的“内蒙古内人党冤案上访团”,他们无论男女都赤裸上身,把毛主席像章别在肉皮子上,在中南海得到了周总理的接见和指示,也不会有您从中央归来时,地方造反派当权派的不敢过分造次,更不会有时隔六七年之后您的问题的平反昭雪(有人说昭雪,指的是帮着死人平反。但是在这里我还是要这样用,因为其实您在那种非人的折磨中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现行反革命杀人集团——这个恶质的名词有两个关键词。

一个是“反革命”,另一个是“杀人”。

前者属于意识形态,后者属于刑事范畴。

是啊,你爱党爱国报效祖国之心,与您多次长谈推动您走上领导岗位的修学良参谋长以及您身边的同志可以帮您作证,这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那位无辜的死者属于自杀的鉴定,有来自各个权威机构的背对背检测而得出的自杀结论,你们的所谓杀人罪名自然也不成立。

见鬼不?惊悚不?子虚乌有罪名的黑锅之下本来无一物,也要惹尘埃!

 

尽管如此,每次有政治运动您都免不了成为运动员。

原因何在呢?往浅层次上讲,这涉及到你们的存在是不是在给某些野心勃勃的人挡道的问题,你们5个人如果得到平反,那势必将就要占据5个位置;往深层次上讲,涉及到你们这个事件当中的自杀案件、涉及到军地关系、军民关系,更涉及到大兴安岭军分区第一政委、当时的地委书记王钊的乌纱帽问题。除此而外,就不往更深层次说了(这里省去8000字)所以您到北京上访来解决问题,是您最睿智的判断和最佳的解决方案。

从塔源的小野心家到地区一手遮天的人物,无一不希望这起自杀案件有一个或者一组背锅侠,这些人混进了党里,军队里,政府里各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和小算盘。

这就是这个问题尽管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尽管有中央的干预还会一直熬了12年才彻底平反,完全解决的根本原因!

而这些也决定了我的命运。也成为了我拒绝自己人生第一个非常重要的伯乐刘文汉先生的原因,同时也是我对杨占清先生心存芥蒂的原因——其实,此事绝非他们一个当时小科长的能力之所为。

尽管刘文汉书记想启用我,想提拔我,老爸您也劝我按照刘书记的意思办。但我终究违拗了您和刘文汉书记的意思!

皮裤套棉裤,其中有缘故。关于这件事情我是怎么想的后边会有叙述。

 

第九章 铁汉柔情 勇敢睿智 苦尽人去

 

在这个小镇,我心中有两个榜样和有两个追赶目标——智勇双全的张仁庆,才华横溢的刘文汉。我真的是你们二位的粉丝。尽管您二位在我心中犹如皓月当空而我只是草间萤火。

尽管高维宇宙编程的不同或者说命运的不同,导致您和刘书记二位有两个完全不同的经历与归宿。

给了我生命的您,我当然了解的更多。

前面说了,夜行黑森林,赤手空拳面对黑熊。还有,您钓鱼从来不带曲蛇(蚯蚓),就好像这些曲蛇被您事先置放在钓鱼场一样到场随时取用,而且是下钩就有鱼。您在钓鱼的现场挖苦我,拿您的儿子开涮。说您是来钓鱼的,我是来喂鱼的。

我鱼钩上的鱼饵被鱼吃了个精光,一条鱼也钓不到。

你一根线上栓着三个鱼钩,一起钩就有两三条鱼,活蹦乱跳,变魔术般的收鱼入篓,特别神奇。

逃难的那个时候,在回到您的起步根据地小心安岭,于初冬时节,在小森铁的路肩上,您骑这个28自行车在大梁上带着我,小森铁旁边的小路实在太窄了,您是胸有成竹、云淡风轻,我坐在大梁上看着前边儿的窄道儿却提心吊胆。车后边儿就是网具、冰穿子……然后,在山间小湖泊凿冰过网,小鱼一网打尽,鱼获极丰,贼过瘾、成就感那叫一个强。现在看来那也是不对的。插尖大网一网过后小湖里头已经没有任何鱼了,这是典型的竭泽而渔。

秋季采山时,山丁子、狗枣子、臭李子、水葡萄、旱葡萄、各式各样的蘑菇和明叶菜老桑芹等各种野菜仿佛都是你所栽你所种,指哪哪有。

这当然都是您在遭难之时、全家在逃难之时,奔走在大小兴安岭之间和黑龙江省巴彦县的为了活命而要吃饭、而要进行“投机倒把”赚钱生存的故事。

咱家的那两手推车书虽然被烧了。但四书五经和孙子兵法这些古代智慧、圣贤经典您烂熟于心,而且运用起来游刃有余。要不然那些人渣怎么抓不到你呢?

您的生存能力、底蕴和智慧岂是那些宵小之徒可以比肩望背?

只可惜您没有机会成为胡搅蛮缠的造反派还是被批倒斗臭再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甚至把你们的生命从地球上直接抹去的的那一伙儿,虽然您有一手好书法,却只能成为被刷大字报的对象而没有给别人刷大字报的机会,不然的话,那些刷大字报的人还有机会得瑟吗?

有一次我看到闫玉先生在写毛笔字,我看他龙飞凤舞,笔走龙蛇,非常流畅,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声写得真好。

闫玉先生抬起头来说,你是拿你爸写的字在比较、在夸我吗?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说的那句话是啥意思。

闫玉先生当然看过、据他说还与您切磋过您写的毛笔字。

其实,您的言传身教,勇敢智慧无时不刻不在鼓励着我。

你身陷囹圄之后,这个家庭的重担和擎天柱就责无旁贷的落到了当时只有12虚岁的我的身上。形单影只一个人,冰天雪地,一个小爬犁、一柄弯把子锯、一根棕绳,一个寒假,我要从山上拉回来供咱们家一年烧柴用的横倒木。

在死冷寒天的山上,渴了就喝一口冰湖上冒出来的水,对了,那叫撅尾巴茶;饿了就打开给您在专案组时给您送饭用我妈的棕色头巾包着的、围在我腰间的大饼子和咸菜疙瘩,啃上几口。

这就是一个12岁少年童年的真实写照。谁叫人家的爸爸都是“李刚”,而我的爸爸只能是张仁庆呢。

但是这种力量只能叫我坚强,所以我至今无怨无悔。

我真心感谢您强大的生存能力基因,能在一个十几岁娃娃身上的激情怒放!

老实憨厚的侯元武大伯和技术大拿的孔老六叔叔,看您常年奔波无果,他们都泄气了,都劝您放下吧,他们语重心长的跟您说,你现在不是大腿而是胳膊,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原汁原味的山东方言的技术大拿孔老六叔叔有一个梗儿,到现在我记忆犹新。这个梗就是“母牛就是母牛”——这句话翻译成普通话就是“没有就是没有”!

这是造反派们诱供他,“张仁庆有没有反革命(言行)”、“张仁庆有没有杀人” “张仁庆有没有损公肥私”时,被逼急了的孔老六叔叔狂喊而出,连吼三遍的话。

——“母牛就是母牛”(相当于现在人们说的木有就是木有)

——“母牛就是母牛”

——“母牛就是母牛”

就是在咱家,就连心明如镜、态度如此坚决的他,对您的平反昭雪目标能不能实现都产生了高度怀疑劝您放弃的时候,已经看出这件事情要想达到终极目的比登天还难了,所以他才劝你放下。

可您呢,虽然看不出云淡风轻,但却是神情凝重语气决绝的说: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样放下!

一、你们都知道这本身就是假的!是诬陷、是别有用心!

二、为了我张仁庆的人品人格我必须把他正道过来!

三、我的孩子们未来还要考学,而考学是必须要有政审这一关的。

我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孩子们。所以我就是拼死,也要把这件事情正道过来。我死不足惜,但是绝对不能耽误孩子。

实践又一次证明了,此处的这句话它的含金量有多高!实践又一次证明了,您看事眼光的长远!

作为从初中到高中,每次寒暑假前考试的排榜,仅有一次名列第二,其他全都名列第一,绝对是不参加的学霸,不敢说北大清华,但是按到现在什么211、什么985之类标准的学校考起来,就是轻松加愉快的事儿。

但是,哪怕我抛高就低,只考了一所林业技工学校,等到我返校执教时依然看到了我的档案封面上赫然写着如下震撼的我的灵魂,验证着您的智慧的汉字——“据查,其父在文革期间有严重打砸抢问题!”(上文中的叹号在引号的里边。绝对不是使用错误。这些文字一字不差)如同焊在了我的心头,到现在记忆如新,终生都不会忘记。

“据查,其父在文革期间有严重打砸抢问题!”

就是这句话,差点断送了我考那个技工学校的小好“前程”。

 

下面插播一下我“诈骗”新林劳资科故事里的镜头。

“据查,其父在文革期间有严重打砸抢问题!”我参加完技工学校的考试,这几个字包括标点符号就出现在了我的学籍档案的封面上。这是后话,也是我后来到母校工作才直接看到的。但是诚如您判断的那样,早都被我料事如神的老爸您给料中了。

那是考完试以后,哪怕平时成绩比我差的很多很多的人,所有的人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了。而我迟迟拿不到这个通知书。

那个时候老爸您正在逃难和上访当中。于是我设计了一个“诈骗案”。在这个塔源小镇在内心里编好剧本以后,我打张车票直奔了加格达奇。

在加格达奇的工农兵旅社里。我实施了这起“诈骗案”。

“诈骗案”剧本的几个主要元素和具体情节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根本谈不上管理,社会几乎完全处在无序的状态上。摇把子电话和记账式打电话,那个时候谁都得这样。

我走进了工农兵旅社,冒充地区劳动局的工作人员,已借用电话记账在劳动局账户下的名义,对新林的主管考生的劳资科发起了电话邀约。

等了一个半小时,电话接通了。

“你是新林劳资科吗?”我故意粗着稚嫩的嗓子说。

“我是。请问您是哪个单位的?您是哪位?”

“我是地区劳动局招生办,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叫张某某的考生啊?”

“是的,是有这么一个人”

“既然有这么一个人,为什么我们不见他的学籍档案?”

“是这样的领导,我看了一下,他的学籍档案的封面上写着‘据查,其父在文革期间有严重打砸抢问题!’”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几个字。我肺都要气炸了,心都要跳出来了。可是戏还要演下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咱们的周总理不也是资本家出身吗?毛主席不也说有成分论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吗?这个孩子不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队员吗?你还废什么话,你!?抓紧时间把这个孩子的学籍档案报上来!”

“好的,我马上办,请问领导您贵姓?”显然对方被我这个假领导唬住了。

“抓紧时间办吧,我姓什么不重要!”——我哪知道地区劳动局大门朝哪儿开呀?我哪知道那里边的领导都姓啥呀?

啪!我把电话挂断了,我的心也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没干过这类事儿,没那么大的心脏,打完电话人都快崩溃了——身体都要分解了!

这是我人生当中的第一次也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这一次也证明了在命运当中所谓命的部分想更改真的很难。但是涉及到运的部分只要你愿意起心动念,是完全有可能发生改变的!

 

从加格达奇回到塔源小镇,没出7天,我考试所带来的价值证明出现了——这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如期到达!

我不知道和什么在抗争,也不知道和什么样的势力在抗争,真的不知道。只是想抗争,只是想搏一下。

只是在这个节点上通过这种抗争改变了我生命程序当中的错误的bug。后来只需要我的智慧就够了。我再也用不着走这种“歪门邪道”了。

您说这有是有非吗?没有什么都没有,都是空的。

他就是那样一种客观存在。就是那样一种非常有趣的客观存在而已。

后来老爸您回来了,听说我入学了您很高兴。不过您说“在政审上没遇到麻烦吗?”我隐瞒了和新林劳资科的戏码,当时只回答您:“没有,现在兴许是只注重成绩了吧”。

这是我对不起您的事。我跟你说了谎。

因为你心头的十字架实在是太重了。我没有理由再让您背我这个十字架!

在入学过程这件事上,我确实跟你说了谎了,原谅我吧,老爸。

 

多艰难啊,脸上流着泪心中淌着血的那个岁月。

无尽无休的运动,无尽无休的运动员。

我想那一幕,老爸您肯定不会忘记。记得有一年为了躲避这个无休止的运动,我们举家逃到巴彦老家去了。正是这次逃亡让我了解了农村的变化,让我写出来发在当地报纸半版篇幅的文章,那年我14岁。也是刘书记后来看中我的一个基础,这是后话不讲。

 

我只想说咱们全家蘸着眼泪吃的那顿年夜饺子

大年三十儿我们逃亡回来了。尽管恐惧,还萦绕在心头。但是您非常坚定的讲了一句话,还得回去。即便是阎王爷也应该让我们过一个年吧。

除夕夜。我们从加格达奇登上了终点是呼中的绿皮小火车。您上了火车直接找了列车长,像他陈述了我们没有钱没买票的状况。那个列车长叔叔说“今天是大年三十儿不查票,你们坐着吧”。那趟车是半夜11:30左右到塔源车站。

半夜十点多钟的时候,那个列车长叔叔来了。

他说今天不但不查票,还可以免费吃饺子。再告诉你们的是,我们这趟列车今天没有其它乘客,这个列车的所有乘客只有你们一家5口人了。所以我代表全体列车员请你们去餐车吃饺子。

那个绿皮车非常简陋。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都是露天的。

列车长看了看咱们家逃荒的行李,说今天列车是安全的,没有别人咱们就不用带行李了。

您说是的,好的,谢谢——其实咱们的行李也没什么可被偷的。

于是列车长抱起了我当时只有6岁的的小妹。我们四个跟着他的身后,穿过了两个露天的车厢连接处到了餐车。

我又一次的懵了,不过和被打的满口出血的懵是两个懵。这也是冰火两重天的懵。头一个是走进人间地狱被突袭两个大嘴巴子的懵,而这个却是遭遇了人间大爱的懵。

所有的列车员姐姐一起向我们全家问候新年。

给我们家5口专门准备了一张餐桌。

当那张餐桌上撤去了年节氛围非常浓厚的瓜子儿糖,热气腾腾的5盘儿饺子配着5套蘸料摆在全家5口人面前的时候……饥肠辘辘的5口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伸筷子——5口人的十行眼泪齐齐落下。

唯一的一个一家人都被当人看的日子!

那是那12年当中。那是那4380天当中唯一的一个好日子,唯一的一个一家人都被当人看的日子

那绝对是那4380天当中唯一的一个好日子

唯一的一个一家人都被当人看的日子

刚直不阿的您,不是被逼着而是发自内心的站直了向车长和全体列车员去了一个90度的躬。我也同样跟着鞠了一个躬。

下车道别的时候,列车长亲自送咱们全家到了站台还说了一句,不论有多少苦难,早晚都会过去的,要想开点。

我还记得当时您回答列车长的那句话一共7个字:谢谢!是的,一定能!

 

说实话,我对杨占清、刘文汉这两任书记场长依次是心存希望、失望和最后的芥蒂的。因为我认为他们能够证得老爸您的清白。

至于仲继学我根本就没想过、也没指望过——人家当车工的时候,不就拿着国家的铜料给自己给别人车了几根蜡台吗?你非得执行什么国家规定,不但把人家搞了个鼻青脸肿、罚了个一塌糊涂——而且还让人家光着屁股拉磨丢了一圈人。

这种贪国家便宜的人上了位,他能良心放得正吗?

 

当我在技校毕业分配到林场物资股陈学录麾下时,刚刚摆脱区上的缠斗(其实这个小镇到处都是故事,此处省略一个长篇小说的字数,因为我不想跑题,其实刘文汉也不是随随便便获得成功的,他的付出不知道比别人能够想到的要艰难多少倍)二返塔源重新就位的刘文汉书记发现我毕业归来就在这里上班,真心实意的通过陈学录股长主动约我谈了三次话,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到场办做他的秘书,而我却接二连三拒绝了他!

究其根本原因是他完全不理解我,我也没理解他,甚至觉得他可以一手遮天的包办老爸您的问题。

因为我当时内心所想是——“我父亲的一天问题不解决,谁也甭想让我给他吹喇叭,抬轿子”。

原谅我老爸。没办法,我当时就这么狭隘。顺带也说一句,原谅我吧,刘书记,我当时在心智上还确实还没有成长起来。

实践证明,我是错的!尽管我错的无怨无悔,但我还是错的。

 

因为诚如上文所言,您的问题异常错综复杂,涉及到更高层的执政利益问题。绝非当时刘文汉一个小小科级干部可以干预的。

我虽不才,但刘文汉确实是爱才。连续三天谈话,连续三次拒绝。这种拒绝在别人的眼睛里看起来绝对有些逆天。

当一个才华横溢、心气极高的书记兼厂长,绝对是当地的太上皇,如此真心的对待我,而我却不领情的时候……

他儒雅白净的脸开始变了颜色。称呼也有省去姓氏直呼其名尾音还带着儿韵,到点名一般的全名呼出。甚至说出来“你真的不懂好赖呀,谁谁家的谁(绝对有真名实姓,此处省略),拿着酒瓶子罐头瓶子为了自己的孩子谈了多次,我都置之不理。而我主动找你谈了三次,你却置之不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刘文汉这位秀才书记连这样的话都讲了——“想当年刘备不也就三顾茅庐吗?那诸葛亮最终毕竟还是出山了。可是你呢,小张(其实是直呼我全名的),你想想你这叫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

至今还记忆犹新,我当时的回答是这样的——

第一,刘书记您确实有才,确实是我学习的榜样老师,同时也是我的长辈。

第二,您本身这么年轻就在人民日报上发文章,我真的伺候不了您。

第三,我坚信你有刘备之志,但小张(我其实也自呼全名)我断无诸葛之才(我当时真的就是这样拽的,至少这句话是一字不差的)。

第四,我爸爸的问题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也不会干这类事情!

而后这个大才爱“小才”的伯牙遇子期的极其完美的戏码开始发生了反转。

 

4天的镜头是……

——盛怒之下,刘文汉把我从林场物资股的记账员的皮椅子上抠起来,扔到了车队。以机械人员归队的“专业理由”理所当然的让我去当修理钳工(呵呵,非常有意思)。这个修理钳工,就是天天给运材汽车138的半轴去抠那一个又一个的因超重运行而断在轮毂里的没有螺丝帽的螺丝杆儿,你别说,那还真是个技术活,没两下子你还真抠不出来。弄得我天天油脂麻花、乌漆抹黑的。

 

当时我还是个文青。还时不时的要写点东西。结果这种环境怎么写东西?

于是乎,我要想办法改变环境,这也引发了我要考入塔源中小学和塔源中小学老师这个岗位的结缘。现在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可是我到现在一点都不恨刘文汉,相反的依旧特别的敬爱他。

不凭别的,就凭他一身的文采;就凭他对别人送礼他置之不理;就凭他我没送礼主动调我。他在我心中就永远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清官。

谁爱怎么看谁怎么看他,反正我就这样看他。

 

最后我到中国共产党大兴安岭地委工作时和已经成为专员的他有过一次地委办公大楼的不期而遇、狭路相逢并且真的很猝不及防的“短兵相接”了,确实太突然了,因为他在林管局大楼里办公,我在地委大楼里办公。理论上讲,我在党务大楼里办公,他在政务大楼里办公。行政级别他是高高在上,我是仰为观止。两者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但是我和这个老书记就是这样的好巧不巧,就有这么深的缘分,就非得撞上不可。

那种状态很接近现在人们常说的“壁咚”(这个是个专有网络名词,网上去搜一下就知道了,我这里说的壁咚只是距离很近而已)。他旧事重提还“温柔”的揶揄了我一把——你不是不打算从政吗?怎么跑到地委来工作了?那种名副其实的大才子对一个名不副实的小才子的关爱,由心而表。

 

他无论怎么收拾你,你都无法对他恨起来,而只能是心里头暖暖的。这就是我的真实感受。我一生极其特别、极其隔路,在别人的眼中看起来,甚至有些桀骜不驯,可偏偏对刘文汉书记绝对是个例外。或许我和这位老人家前世有缘吧。

到现在想起来那个场面还是特别的温馨(此处省略我和刘书记当时的对话)特别的可敬可爱,其实要按年龄论起辈分来,刘文汉也真的算我的一个长辈。

想跟老爸您说,也想顺带跟刘文汉这位老书记讲——

作为您二位的铁粉,我虽然没有按照您二位划定的路线走。但我依然走出来一条您二位所期待的人间正道。依然在我应有的岗位上,为国家做着应尽的贡献。

我有一个铁汉柔情的慈父张仁庆,有一个看透我发展潜质的伯乐刘文汉。

这都是我本人的幸事。

我可以问心无愧的告诉你们,我没有给你们丢脸。相反,伴随着跳棋式的前进步伐,从塔源越过新林到地委,从地委越过省会到北京,从北京还要到……

这一路走来,我留下了一路非常坚实的脚印。

无论在体制内还是在体制外,亦或是横跨在体制内外,都为我们的国家做出了实实在在的具体的事情。只不过是有些事情出于相关纪律的考虑,连你们我都不能告诉了。

但是台面上的贡献你们都看得见摸得着,而且还要继续再做贡献,因为我有这个底蕴和底气!也敬请老爸和刘书记放心。

三维有限世界的剧本就是这样编写的。

在这个三维有限世界中的我的父亲张仁庆就是个慈父铁汉!

我对慈父铁汉张仁庆的爱,至少在今生今世会永驻心中!

我工作在北京。

人民英雄纪念碑也在北京。

您有一张上访期间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拍的照片很励志,有着一种沧桑式穿透型的酷!

那张照片在我面前栩栩如生。您带一个长毛狗皮帽子,穿了一个厚厚的棉大衣。双手插在棉大衣兜里头。面带自信的微笑,似乎你看到了真理的光辉;面对天安门的毛主席像,似乎您找到了您的主心骨;背对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似乎在昭示着您持之以恒的意志品质。

您拍的这张照片儿太珍贵了,太有意义了!

因为您和人民英雄纪念碑一道融铸成我心中永远不会倒下的丰碑!

 

列夫托尔斯泰说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自有各自的不幸。

普罗米修斯说

幸福和不幸绝无二致,就本质而言无非是各自有各自的体验。

 

您63岁离开了这个世界。今年我也63岁。这把长椅上坐着的,究竟是您还是我呢?

202171

改于2021年7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