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医汇讲》五运六气内容研究
陶国水
1. 南京中医药大学无锡附属医院,无锡,214071 ;2. 无锡市龙砂医学流派研究院,无锡,214071
基金项目: 江苏省中医药科技发展计划项目(苏中医科教〔2021〕2 号 )重点项目(ZD202011 );江苏省中医药领军人才培养对象资助项目(No.SLJ0217); 2019年无锡市“太湖人才计划”国际国内顶尖医学团队项目(No.锡组通[2019]68号),
《吴医汇讲》为清代乾隆嘉庆年间苏州名医唐笠山(大烈)编辑刊印,自乾隆壬子(1792年)至嘉庆辛酉(1801年)共11卷,每卷合为1本,载录40余位吴中医家96篇论文,其中不乏叶天士、薛生白等名家,文章内容丰富,单篇主题明确,多有卓见,诚如唐氏在“凡例”中所论:“是集,凡属医门佳话,发前人之未发,可以益人学问者,不拘内、外、妇、儿各科,无不辑入;其有人云亦云者,旧籍已繁,兹不复缀” [1]。《吴医汇讲》被誉为近代史上第一部医学期刊,对乾嘉时期中医学术繁荣起到相当作用,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与文献学价值[2]。既往对本书运气内容研究颇少,今专题论述如下。
1. 强调天人相应理论
“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素问·宝命全形论》谓:“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3]109 《灵枢·营卫生会篇》曰:“营在脉中,卫在脉外,营周不休,五十而复大会,阴阳相贯,如环无端……如是无已,与天地同纪。”清·石寿棠《医原》尝曰:“人禀阴阳五行之气,以生于天地间,无处不与天地合。”人与自然息息相关,天人合一的思想贯穿于中医生命科学体系,《黄帝内经》中的五运六气学说是对天人合一思想的科学实践[4]。
《吴医汇讲》中有多篇论述天人合一思想,卷一陈献传“人身一小天地论”,卷二薛生白“日讲杂记”从《易》先天图论“与《内经》之旨正合,体用互呈,生成供着,人身一小天地,岂不信哉?” [1]19,卷四沈受益有“人身一小天地亦有南北两极论”。陈献传“人身一小天地论”谓:“人禀健顺之德,以生五行之气,隐于五脏,见于六腑……人身一小天地……温凉各随其候,补泻各有其宜,无虚虚,无实实,无太过,无不及,上应天光、星辰、象纬,下副四时、五行、贵贱,以明三部九候,以察八正、八风、阴阳、升降,配天象地之说,是在神悟灵机,心识微妙者矣。” [1]14卷三傅学渊“管见刍言”强调:“春温、夏热、秋凉、冬寒,时之正也,而风实应之。凡治感冒,取用表散,自宜随时制方;若应热反凉,病随时变,施治尤贵圆通。至久晴久雨,燥湿异宜,临症更宜留心,不可概执常例。”[1]37傅氏主张顺应时序节候变化,灵活用药,是对天人合一的临床实践,正如《素问·六节藏象论篇》论:“谨候其时,气可与期,失时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也。”[3]45 此实遵《黄帝内经》“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之训。
2.运气思维防治疫病
2.1结合岁运研判病性
运气学说扩展了中医理论体系的框架,建立了五运主病和六气为病的流行病学纲要[5]。运气理论在疫病预测预警、探究病因病机及防治方面有其独到优势特色。卷八屠犀尊“论白㾦”言:“白㾦一症,考古方书无专条论及……泛称时气所致,殊不知致病之由既异,治疗之法不同,不可不与疹详辨而审处之也……或岁当火运,复感时厉之毒,即咽痛而成丹痧及烂喉痧之类,为最剧者也。” [1]116屠氏从岁运分析病性,认为火运对丹痧及烂喉痧发病有重要影响。
2.2重视三年化疫伏邪
《黄帝内经》两个“遗篇”讨论疫病发生规律及防治措施,提出了许多独到的新见解,预防以刺法为主,故名“刺法论”;五运六气升降失常为疫病发生根源,故名“本病论”。重点阐述的“升降不前,气交有变,即成暴郁”和“三年化疫”理论,遗憾的是后世基本上被摒弃不论[8]。卷二薛生白“日讲杂记”指出:“凡大疫之年,多有难识之症,医者绝无把握,方药杂投,夭枉不少,要得其总诀,当就三年中司天在泉,推气候之相乖者在何处,再合本年之司天在泉求之,以此用药,虽不中,不远矣。” [1]20强调疫病的诊治应重视 “三年化疫”理论。 2003年SARS疫情预测中我们借鉴薛论,重视运用“三年化疫”理论研判病因与疫情走势,获得成功,进一步证实该理论的指导价值,此后相关疫病预测课题中,均充分考虑到这一因素。
对疫病预测后,要落实到预防上,卷九唐笠山“申明三年中气候相乖化疫之说”指出:“土疫将至,恐伤肾脏,当先补肾俞,次泄土气以去其郁,戒夜行远行(经本论刺法,故以俞言,用药者,亦仿其意可也)。其余详载《类经》,不必复赘,余年皆仿此” [1] 139。
2.3八纲标本先后权衡
关于运气说学的临床运用,历代龙砂医家多有阐述,王旭高认为“执司天以求治,而其失在隘。舍司天以求治,而其失在浮。”“若谓其年必生某病,必主某方,真是痴人说梦矣” [6]。吴达指出“五行之升降,以气不以质也”、“因病以测岁气,非执岁气以求病”、“证之变化,随岁时而转旋”、“治法又当通变”、“用法既当因时致宜,又必细察症象” [7]。卷五薛鹤山“痘出同时论”谈到运气发病时认为:“于必先岁气,无伐天和,道理极变通,极精微,《内经·至真要大论》详列司天在泉、间气、主客、胜复之治法,最难执一,非子午火燥,治皆清润,丑未湿寒,治皆温补之谓也。苟能于阴阳、表里、虚实、寒热、标本、先后之间,因病施治,即于岁气天和之道,无不合矣。” [1]68 主张多维度、多因子综合分析,体现了活用运气理论的观点。
3.运气治则阐释方义
基于运气理论判定病因病机后,在治则治法上当遵循运气辨证思维,立法处方。历代有很多治疫名方,如甘露消毒丹、清瘟败毒饮等,都是基于运气理论创方。《黄帝内经》中虽没有具体运气方,但《素问•至真要大论》有六淫治法,《素问•藏气法时论》有五脏苦欲补泻论,明晰了运气用药法则[9]。
卷三唐迎川“烂喉丹痧论”针对丹痧一症,世人因方书未及,治亦无从措手,师心自用,各守专门,未尝探其本源的状况,根据《金匮要略》“阳毒之为病,面赤斑斑如锦纹,咽喉痛,吐脓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鳖甲汤主之”,细绎其义,认为与丹痧相类。唐氏进一步分析“惟是升麻鳖甲汤,盖以升麻升透厉毒,鳖甲泄热守神,当归和血调营,甘草泻火解毒,正《内经》‘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苦甘’之旨。” [1]40唐氏从运气角度对升麻鳖甲汤作了解释。
针对六淫之治,《素问·至真要大论》从运气司天、在泉加以论述:“诸气在泉……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发之……司天之气……热淫所胜,平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3]345《本草崇原》载升麻气味甘苦平,辟瘟疫瘴气邪气,则时气毒疠,头痛寒热自散,治风肿诸毒,喉痛口疮;当归气味苦温,鳖甲气味咸平,禀水气也;甘草味甘,调和脏腑,通贯阴阳,故治理脏腑阴阳之正气,以除寒热阴阳之邪气也。升麻鳖甲汤于烂喉丹痧运气治则契合。
4.阐发运气术语新意
4.1以《河图》之数论十干化运
《素问·天元纪大论》曰:“甲己之岁,土运统之;乙庚之岁,金运统之……”[3]251,此乃运气理论中十干统运。《素问·五运行大论》曰:“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五气之至,各有五色,经于分野”,《黄帝内经》采五气经天化五运说“丹天之气,经于牛女戊分;黅天之气,经于心尾己分……所谓戊己分者,奎璧角轸,则天地之门户也。”论述十干与五运关系。
后世对十干统运代有阐发,“正月建寅相生说”、“逢辰化”说、“河图变体说”等[10]。关于《河图》生成数说,宋·刘温舒《素问运气论奥》尝曰:“推以达其机,穷以通其变,皆不离于数。”明·张景岳云:“五行之理,原出自然,天地生成,莫不有数。”《类经图翼·察生成之数》明确说:“察生成之数以求运气者,盖欲因数以占夫气化之盛衰,而示人以法阴阳,和数术,先岁气,合天和也。”
卷六何桂岩“趋庭杂记”载其据张介宾所绘《运气图》理解五气经天化五运说,“始悉天干与二十八宿所处之向,所合之位,读时虽少开茅塞,然其合化之根源,一定不移之法,则尚难胸中明辙。” [1] 88-89于是问道于其先子告之:“天下之事不出乎五行,而《河图》为五行之祖,今尔以合化之所以然,而欲溯流穷源,盍以《河图》思之也”。何氏以《河图》生成数论曰:“夫《河图》之数,一与六合,二与七合,三与八合,四与九合,五与十合。认为“试屈指天干之次第,甲数居一,己数居六,乙数居二,庚数居七,丙数居三,辛数居八,丁数居四,壬数居九,戊数居五,癸数居十,即《河图》生成之数。土为万物之母,故以为首而相生合化也” [1] 88-89,并感慨“此至简至易之事,而人多未有悟及者也。” [1] 88-89
4.2新解运气同化“中”与“曰”意
“司天运气赘言”谓:“《经》言中执法者,其病速而危;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中贵人者,其病暴而死。曰中、曰其,乃指偏胜之时,即中此偏胜之邪,于是其病如斯,非泛言其年得病,无论风、寒、暑、湿、燥、火,一概如此断也。况偏胜之时,虽必有其邪,亦非举世之人而尽中之也。或起居不慎,或寒暖失宜,凡属外感皆然。再壮者气行则散,怯者着而为病,则是中其邪者,本非常有,何谓《经》文之不验耶?愚意以为运气之说如此。”[1]103 所以唐氏在论及天符岁会太乙天符时曰:“天符乃岁运,与司天相会,奉天行令而主半年,譬之相辅也,故曰执法也,故中其病者,危而速也。岁会乃岁运与年辰相会,犹为平气,而主一年,譬之方伯也,故曰行令也,故中其病者,徐而持也。至于太乙天符,则司天、岁运、年辰三者会合,偏盛极焉,故中其病者,暴而死也”[1]102 。
针对“抑更有释天符太乙之说者,谓非一年之病皆然,当以得病之一日为言,如戊子日亦称天符,戊午日即为太乙” [1]103 之说,唐氏认为:“似乎近理,而与中、其二字,究隔一层,仍当作值其日而中其邪,或合以其年其日而中其邪,如此推之,窃谓断无不验者。”[1]103
4.3详论运气三年化疫理论
薛一瓢先生《日讲杂记》中提到“三年化疫”问题,出《素问遗篇·刺法论》,张景岳曾对刚柔失守之条加以论述,认为甲、丙、戊、庚、壬,五年为阳,于气刚;乙、丁、辛、已、癸,五年为阴,于气柔。应交而不布政者,谓之失守。唐笠山在卷九 “申明三年中气候相乖化疫之说”再次予以详细论述。
唐氏进一步解说:“假如甲子年,上半岁多风少暖,为上年司天之厥阴不退位,本年司天之少阴不迁正;若下半岁多凉,为在泉之阳明得位,甲子之在泉,阳明己卯也(在泉之干,即以司天之干相合者推之,如甲与己合,乙与庚合也。在泉之支,以司天之支各就四正、四偏、四维中阴阳相配者推之,如子与卯为四正中之一阴一阳,寅与巳为四偏中之一阴一阳,辰与未为四维中之一阴一阳也,余仿此)。”
详论之“以上年之司天,临本年之在泉,则上癸下己,为不和。甲失其位,谓之木胜土虚(甲己化土),木胜必金复(指下年乙庚化金之岁言),金既复,木必稍退,而子年司天之少阴至矣,木反助火克金,其复必微。而甲己之土皆失守,土郁之久,后化为疫,早则丙寅,晚则丁卯,土疫至也(丙辛化水之年,久郁之土方得胜之而为病,再次年丁壬化木,木又克土,亢则害而为病也。土疫即湿疫,今所谓湿温之类是也)。”疫之微甚,详其年之司天在泉或盛或衰为定。“又若上半岁气暖,为少阴司天布政,而下半岁多温少凉,为上年在泉之少阳不退位,本年在泉之阳明不迁正,夫己卯之柔,不至于下(本年在泉属阳明,己卯解见上),则甲子之刚,孤立于上,亦为土虚,后化为疠(凡司天失守化为疫,在泉失守化为疠。疫、瘟疫也,疠、杀疠也)” [1]138-139。上段论述以图示如下:
干支纪年 |
甲子年正常状态 |
甲子年司天失守 |
甲子年在泉失守 |
司天 |
少阴君火 |
厥阴风木 (癸亥司天) |
少阴君火 |
岁运 |
土运太过 |
土运不及 |
土运不及 |
在泉 |
阳明燥金 |
阳明燥金 |
少阳相火 (癸亥在泉) |
需要说明的是“疫疠每发于阳年,除天刑六年,其余二十四年是也(庚子、庚午君火刑金运,庚寅、庚申相火刑金运,戊辰、戊戌寒水刑火运,此六年本非有余,故不发疫,余皆阳刚太过,故作疫也)。然此指阳运自胜而无邪伤者也,若刚柔迭失其位,四时不节,谓之失之迭位,即生大疫(应司天而不司天,应在泉而不在泉,虽属阳年,亦为不及,不必郁至三年始发疫疠也)。” [1]138-139
5、岁运年辰参合类推
运气学说包括岁运与岁气两个体系,分载于《素问·气交变大论》《素问·六元正纪大论》篇,在实际推演中往往出现“似有不验者”的情况,唐笠山在卷七“司天运气赘言”中作了分析:“盖岁运已分太少,而一岁之中,再分为五运,五运之中,又分主客,主客之中,又分太少司天在泉,再与间气分而为六,六气之中,又分主客,是每候中必有岁运与司天、在泉,及主运、客运、主气、客气六者矣。角、徵、宫、商、羽,与风、火、湿、燥、寒,杂合于一时,变化靡穷。无怪执岁运之说者,司天在泉不验,执司天在泉之说者,岁运不验,执五运六气之说者,岁运与司天在泉皆不验,几疑古圣贤书为不可尽信矣。[1]102 切中要点。唐氏举以方剂组方之意解释:“如一方中纯寒纯热,其性自偏,服之未有不验者。其非天符、岁会之年,五行错杂,犹之一方中苦辛相制,寒热杂陈,则气味皆轻,自不觉其利害耳。天符、岁会如此,可知五运六气亦须参合以类推矣。《内经》未言及此者,提其纲而略其目也。” [1]103
卷十 “司天运气征验”唐氏再次针对此论点叙述,并以实例佐证。嘉庆元年(1796年)丙辰,该年“乃统一岁者,太羽水运,上半岁又值太阳寒水司天,已为天符矣,而初之主运值太角,初之客运值太羽,初之主气又值厥阴风木,则是六者之中,三寒二风,惟初之客气值少阳相火,一火孤立,几为群水所掩,初之运气,天候应寒也”[1]152,正月初九日丙辰,又天符之日,水寒会聚,唐氏于1795年冬预测并提醒防受寒邪,实际应验唐氏预测。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癸巳,夏炎暑酷烈,中暍而死者,难以仆数,唐氏以运气推之,“乃少征火运,而值巳岁,所谓岁会也。大暑后少阳相火在泉,所谓同岁会也。维时乃三之运,四之气,客气又值少阳相火,则是七者之中,火居其四,至于主运少宫,客运少商,主气太阴湿土,五行中全未见水,有阳无阴,可谓亢害之至矣。” [1]152
6.升降出入释开阖枢
关于开阖枢理论,《黄帝内经素问·阴阳离合论》有论:“是故三阳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三阴之离合也,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 [4]。《黄帝内经》曰:“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 三是开阖枢的三种象态,是动态的。“三”一分阴阳就变成“六”,六气就是三阴三阳。此外,有关六经次序更是争论不断,见仁见智。龙砂医家许叔微尝从五运六气理论对《伤寒论》六经排序作了阐释,认为“以六气在天而考之,即所谓自然之次序当为,厥阴为初之气,少阴为二之气,太阴为三之气,少阳为四之气,阳明为五之气,太阳为六之气,此顺也。逆而言之,则太阳而后阳明,阳明而后少阳,少阳而后太阴,太阴而后少阴,少阴而后厥阴。伤寒为病,在气则逆而非顺,自太阳而终厥阴。”
《素问·六微旨大论》∶“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卷三蒋星墀“升降出入说”,以升降出入阐述开阖枢三阴三阳曰:“尝谓《伤寒》所论传经,即是出入精义,盖正气之出入,由厥阴而少阴、而太阴、而少阳、阳明以至太阳,循环往复。六淫之邪,则从太阳入,一步反归一步,至厥阴而极,此邪气进而正气退行,不复与外气相通……故开、阖、枢三者,乃其要旨。夫分言之,为出入,为升降,合言之,总不外乎一气而已矣。” [1]45并举李东垣《脾胃论》浮沉补泻之图解释“考其所订诸方,用升、柴、苓、泽等法,实即发源于长沙论中葛根、柴胡、五苓之意以引而伸之,所谓升之九天之上,降之九地之下,虽内伤外感殊科,而于气之升降出入,则总无以异耳。” [1]45是故“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内陷者,有入而无出,下陷者,有降而无升,此升降出入四字,为一生之橐 ,百病之纲领。[1]45
7.六气治法诠释《伤寒》
厘清“六经”理论与五运六气的关系,对正确理解和运用六经辨证的理论,评估六经辨证的价值,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11]。“六经辨证”实质就是以“六律”“六气”为标准的辨证法则,亦可称“六律辨证”“六气辨证”[4]。张志聪《伤寒论集注·伤寒论本义》尝言:“此皆论六气之化本于司天在泉五运六气之旨!” 柯韵伯《伤寒论翼·序言》说:“原夫仲景之六经,为百病立法”。
针对“南地无伤寒者”之说,卷七管象黄“四时皆有伤寒说”分析道:“非无伤寒,实有之而难于识,难于治也。寒者,天地之一气,《伤寒》者,举一以名书,一百一十三方,果皆治寒之剂哉?……是《伤寒》实备六气之治,厥后或专论温热,或专主三焦,或主心营肺卫,要不过《伤寒》中之一气一经,未足以窥全豹也。”[1]100-101卷八杨立方“读《伤寒论》附记”从运气角度论述:“尝谓长沙之论,谨严之中,皆活法也。天之气化不一,有主气,有客气;人之脏性亦不一,有阴脏,有阳脏。春温、夏热、秋燥、冬寒,四时之定位也;厥阴风化为初之气,少阴热化为二之气,少阳火化为三之气,太阴湿化为四之气,阳明燥化为五之气,太阳寒化为终之气,六节之常度也[1]114。以五运言之,“则土运、金运之迁代无常,以六气言之,则司天、在泉、左间、右间之加临各别,益之以胜、复之理,太过、不及之数”[1]114故而杨氏认为“所谓非其时而有其气,不可胶于节候之常”“夫以运气主客之殊,加之以脏腑阴阳之别,其病遂千态万状,而莫可穷诘……固无乎不包也,故治病须用活法。”[1]115
结语:《吴医汇讲》载文涉及天人相应、五运六气内容颇丰,唐氏本人有“司天运气赘言”“司天运气征验”“申明三年中气候相乖化疫之说”3篇运气专论。唐笠山本人就是一个精通五运六气的大家,并有开放包容的学术胸怀,如《吴医汇讲》“凡例”所载:“凡高论赐光,随到随镌,不分门类,不限卷数,不以年齿先后,亦不以先后寓轩轻”,正因此《吴医汇讲》得以汇聚了一批作者高质量论文,以达“扩充学问之一道”目的,对于后学研究和运用五运六气学说也起到积极作用,同时也保存了一些重要文献,如第十一卷作者周省吾“辑《医论会通》、《运气则》二书,未刊,节录数篇付梓是集” [1]157。遗憾的是,据唐氏孙庆耆嘉庆甲戌(1 8 1 4 年)复刊本校后记载:“选至十一卷周省吾先生佳章后,忽抱沉病,于辛酉岁辞世” [1]158,《吴医汇讲》也因此难以再续佳章,一定程度上造成运气相关论述难成体系,使得具体临床指导价值有限,实为学界之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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