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假期(89):给外婆上坟


 漫长的假期(89):给外婆上坟

2020-3-29

昨天晚上我请大舅小舅到家里喝酒。小舅说起他一家今天要去给外婆上坟,我就说我们一起去。大舅也说一起去,他很多年没去过外婆坟上了。大舅年轻时就入赘到外村,老家的事情都是小舅在操持。

今天我们按照约定时间到小舅家门口集中,大舅只来了他一人。大舅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孙辈也是三人。大舅说他们都跟着舅妈去给他岳父母上坟去了。

外婆的坟在郊区的一座公墓里,车子在城中村拐来拐去,开了个把小时。

我偶尔会想起外婆的样子,瘦瘦高高的,总是默默地劳作,总是一脸的笑容。我不太清楚她是否喜欢我,是否关心我,感觉她总是怯生生的,小心翼翼的。也许这只是我后来的感受吧。

我有两位外婆。这位外婆是我的亲外婆,我母亲的生母。因为小舅他们住在飞机场边上,这位外婆就叫做“飞机场外婆”。我还有一位外婆,是我母亲的养母,因为住在火车站附近,就叫做“火车站外婆”吧。

我为什么会有两位外婆呢?原来在我母亲之后,外婆生了几个男孩都夭折了,有算命先生说是我母亲的命克兄弟。就在那时候,福德村小寺在招徒弟,于是我母亲就被卖到小寺,做了大师傅的弟子。那位大师傅就是我后来的“火车站外婆”。我母亲到小寺后不久云南就和平解放了,小寺关了门,大师傅还了俗,我母亲被外婆送去了学。上了小学,又上了初中,后来是昆明师范学校,然后到现在成为飞机场的大板桥教小学。

在我上小学之前,基本上都是跟火车站外婆生活在一起的。我父母回老家之后,有几年我就跟火车站外婆生活在小寺里。有时候,大舅,小舅和姨妈也会来接我去跟他们呆几天。

我有时候会想起跟飞机场外婆和小舅一起生活的情景。他们家有座小院子,正房是间大草房,偏房是间小草房。屋里屋外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在他们家的时候,我总是跟在小舅后边,跟他说话,游戏,做事。外婆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干活,默默地坐在一边。

我隐隐约约记得外婆最后的形象。我跟她最后一次离别,她应该是送我到房头了的。我看到了她的白发被风吹起的样子。那时我还在读初中,我去昆明参加小舅的婚礼。外婆去世的时候,我正在紧张地准备高考,所以未能去给外婆送行。我后来再去小舅家,已经是上大学之后,我说想去外婆坟上看看,小舅说外婆的坟已经迁到很远的郊外,而且不是什么节气,也不兴无故上坟。

这样想着,到了陵园。接近清明,上坟的人很多。山包上密密麻麻的墓地,要不是小舅领着,是肯定找不到的。按照小舅的引导,上香,祭献,叩头。我又想起外婆怯生生的眼神,眼睛湿润了。

火车站外婆的墓地也在这山上,我以前来过两次。到处是一样的墓地,密密麻麻的,连在哪个方位都搞不清楚。也不好跟小舅说我的心思,飞机场外婆与火车站外婆是两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