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寒假-37

大理（6）：“神父咖啡”

2019-2-9

每次去大理，我都要去天主教堂。

我不是信徒，我去哪里只是看看风景，放松心情。有时候碰到做礼拜，只是站在门外看看，听听。

从人声鼎沸的洋人街走出来，一下子感觉轻松了很多。进入小巷，就看不到太多行人了。站在天主教堂大门口，感觉眼前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所有的尘嚣被隔绝在后面，所有的烦扰似乎都被过滤了。穿过拱形的门洞看过去，蓝天之下，一座融合东方和西方，天主教和佛教色彩的建筑矗立在那里。它的屋檐向上翘起，就像龙首一般。院子里走着一对小夫妻，牵着手，说着悄悄话。墙角的花盆里，不知名的红色和黄色的花儿正在开放。教堂里面正在打扫卫生，不能进入参观。我们只能在门口转一转，看一看。看一看雕花的飞檐和斗拱，看一看板壁上的山水鱼虫和飞禽走兽，还有栩栩如生的宗教故事。

院子一侧的咖啡屋引起我们的注意。以前都是一人或者两人来参观，上咖啡屋感觉不太自然。今天我们有五个人，胆子壮了一些。服务员是位戴眼镜的小女生，她说话轻声细语慢条斯理的，有些腼腆，却又显出优雅。我把她想象为一位修女。咖啡馆里还没有别的客人。两个小孩在里面玩耍，其中的大孩子还时不时拨弄一下墙角的钢琴。

安排我们落座之后，“修女”给我们端来白开水，并询问我们喝什么咖啡。看了看水牌，上面列着两种咖啡：神父咖啡和朱苦拉咖啡。朱苦拉咖啡云南的一个咖啡品种，产于大理地区宾川县，是一位法国传教士一百多年前带进来并培育成功的。至于“神父咖啡”，不知道是怎回事儿。于是说:

“给我们两位神父来神父咖啡，三位女士来朱苦拉咖啡。”

我是开玩笑的。因为我们当中有两位男士才这么说。

“修女”一直微笑的脸上凝滞了一下，邹了下眉头，说：

“你们果然是神父？”

我感觉玩笑开过了头，连忙道歉。“不是不是，开玩笑的。对不起。”不过我确定还是要神父咖啡。

冲泡咖啡看起来还是一件有些复杂的事情。打磨，冲泡，过滤，每道程序，“修女”都慢条斯理，稳稳当当的。

咖啡上上来的时候，闻着那清香，我有些兴奋，以欣喜的口吻说：“神父咖啡来了。”我猜“修女”可能有些敏感，听成了“神父的咖啡”。

雨燕接过她的朱苦拉咖啡，也以欣喜的口吻说：“修女咖啡来了。”她也是开玩笑，为的是应和我说的“神父咖啡”。

“修女”停下来，恭敬地站到我跟前，说：

“先生，你们可真的是神父？”

“不是。怎么啦？”我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对于宗教，我的态度一直都是严肃的。

“不能拿神父开玩笑的。神父是有神权的，修女也是这样。我们都非常尊重神职人员的。”

可能有误会，但我还是很受震动。我一开始自比神父，虽说开玩笑，确实有些轻佻，不够尊重。应该检讨。至于后来“修女”的“教训”，虽说有误解，但她的认真和坦诚还是让人感动。

在我们现在这样一个高度世俗化的世界，居然还有一个职业是神圣的，能够得到人们如此的尊敬，实在是太难得了。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之所以还有救，就在于还有神圣的事物存在，人们心里还有尊严和敬畏。

这次在咖啡馆的收获的人绝不仅仅是接受了一番善意的“教训”，还在于喝到了真正的咖啡。

喝下第一口，老杨说，好像不对啊，这咖啡不甜不香，酸酸的。

“修女”抿着嘴笑了笑，说：

“你说的又甜又香还不酸的，应该是速溶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