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是白石

 

 

    偶翻齐白石爷爷的书画，感其风骨，得一片唏嘘。这在喧嚣的现世已是稀缺——若他尚存此间，不会被“斩立决”，也会“挨刀子”。幸亏爷爷之魂已返故乡（语出《叹香菱》句），颇感心安。

 

现录感悟几则，以答谢白石爷爷与云枫大哥的谢仪。

 

1. 辞聘。

 

     抗战后期，伪政权的“国立艺专”送给齐白石聘书，想请他当艺专的教授，齐白石没有拆读，只是在信封上用他的小楷毛笔写了五个字：

 

“齐白石死了！”

 

2. 告白。

 

     ① 书画艺人求生的根本就是卖画卖石。在抗战期间，齐白石厌于日伪人员的纠缠，对卖画卖石卖艺有所控制。1940年，在自家大门上书一贴告白：

     

    “画不卖与官家，窃恐不祥。告白中外长官：要买白石之画，用代表人可矣，不必亲驾到门，从来官不入民家，官入民家，主人不利，谨此告知，恕不接待。庚辰正月，八十老人白石拜白。

 

②五斗米。同年，齐白石不为钱而放弃自己的艺术追求。初到北京，齐白石还租住在法源寺时，又写了一个告白：

 

“余年来神倦，目力尤衰。作画刻印，只可任意为之，不敢应人示……作画不为者：像不画，工细不画，着色不画，非其人不画，促迫不画。刻印不为者：水晶、玉石、牙骨不刻，字小不刻，石丑不刻，偶然戏索者不刻。贪画者不归纸，贪印者不归石，明语奉告。濒生启。

 

      

③择木而栖。

 

     齐白石虽卖画，但他不失个性，不被人驱使。在1931年的《齐白石卖画及篆刻规例》中，他又贴了一个告白：

 

白求及短减润金、赊欠、退换、交换，诸君从此谅之，不必见面，恐触恶急。余不求人介绍，有必欲介绍者，勿望酬谢……无论何人，润金先收。

 

 

鲁迅先生在仙台时曾说过这样话“大概是物以稀为贵罢。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福建野生着的芦荟，一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龙舌兰”。我到仙台也颇受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学校不收学费，几个职员还为我的食宿操心。

呜呼，痛哉悲哉壮哉！当以记哉！

老虎与小鱼：

空不异色，色不异空！

呜呼哀哉！与先生们善飨！

 

 

 

附上：

 

《精神病院》·李云枫

 

1

 

今天天黑的更早，树叶落到半空便停了下来

 

我们坐在房间中，透过窗户看着天空改变颜

没有人说话，呼吸在玻璃上慢慢起伏

我们可以听到血液的声音，心跳犹如雷声

这时，我开始想起母亲

想起更深的子宫，以及父亲的粗暴

恐惧混合着痛楚，夜开始深的令人无法察觉

我像树叶一样静止了下来，在房间中

听任一半身体慢慢死去

 

2

那时花开的很快，我可以感觉到它已在腹腔中完全展开

我张开喉咙，让他们去看花的颜色

他们把头伸进我的口腔，他们说

“记忆像水晶一样易碎”

我被钉在木桩上，我看到一朵花在面前绽放

我看到它用花蕊，在更深的地方

向我久久注视

 

3

在所有人静止下来后，我使自己浮在空中

就在他们头顶上方，在一片光没有到达的地方

我看到他们都长出了翅

我看到他们纯净的像一群天使

他们围在我的四周

他们抬起手臂，说：落

然后我感到了坠落，身体如石头般下沉

我听到有人说：那里有一片深渊

而我只看到了黑暗，在以惊人的迅捷

向上升起

 

4

我在一个更深的梦中离开，那样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

我可以经过他们的梦境

可以和他们再说几句话，可以告诉他们我的名字

告诉他们能够离开这里的秘密通道

明亮的窗户，以及蹲伏在后面的野兽

我在傍晚醒来，我告诉他们有个人死了

告诉他们我已经成功的逃离了这里

我在他们的大脑中留下了一片声音

我告诉他们那是一声锋利的尖叫

他们听懂了我的话，他们跳了起来

我听到尖叫如鲜血般四处溅落

我想，我已经走远了

 

5

那天天黑的更早，我在一个房间外面失声痛哭

我用了十年时间回到这里，却只看到了空空的房间

我在门口惶恐的像一个婴儿

我听到窗户说：记忆像水晶一样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