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我童年时的生父》
今日是父亲节,不得不使我追忆起我童年的生父。我的生父名叫李永常,当时在当地是一名很出名的木匠。
改革开放之前的大集体时代,生父的手艺得不到发挥,或者说,并不能为家庭带来额外的经济收入。屈指算,我们生产队里的木匠,也有三五个,不过,他们的手艺远不及我生父。生父有一点点文化(读过私塾一年),悟性好,勤于实践,手艺显然更加高强。虽说“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可那个年代,用手艺换取个人利益,那是政策所不允许的。生父虽然身怀一门好手艺,也只能和其他劳动力一样,挣几个工分而已。
其实,生父的手艺并不缺乏施展的机会。回忆所及,我们大队新建的打米磨面坊,就是以生父为主的木匠师傅建造的。我清楚记得,那年我读初一,每天的中晚两餐,我都不用回家去,直接跑到离学校不远的工地上,与生父他们一起吃南瓜饭。公社大队先后修建的学校、公房子以及生产队仓库,都没少生父的一份辛劳。至于全大队修修补补的木工活,不管是大队部的,还是大队学校的,生产队里都经常安排生父去完成。而村中的配电房、水车、板板车、桥梁、农具等等,所有需要木工才能解决的活计,也在生父手上做了不计其数。
改革开放以后,农村不许外出务工的禁令得到解禁,生父的手艺得以发展。村里村外,请生父做木工、当师傅的越来越多。生父也曾到过本县以外的垫江、梁平、丰都等一些地方做过副业,后来,眼见本地活计都接不完,生父索性就不再出远门,一心一意在本地区发展。
生父能成为本地的知名师傅,完全靠的是实力。生父做木工讲求认真细致,严丝合缝,他所做的家具,不仅工艺精美,而且牢实耐用,深受农村人喜爱。在我的记忆中,我们所有亲戚家的家具基本出自生父之手,本村多数人家新建房屋、铺设楼板、添制箱柜,乐于请的也是生父。不仅本村,就是离我们较远的外村,请生父做木工的人家也不计其数。在一传十十传百中,生父手艺好的名声渐渐传开来。
我还见过生父当大师傅时的风光。那是一种为数不多的场合,只有在富裕人家建盖新房而且是上大梁那天才能目睹的情景。建新房,在农村绝对是大喜的事件,飘梁柱有象征意义,这天,主人家要大摆宴席、悬挂红绸、燃放鞭炮,把场面搞得非常喜庆。上梁时辰通常选定在上午,在一片爆竹声中,只见身为大师傅的生父,一手抱着一只大红公鸡,一手抚着长长的木梯,嘴里如吟诗一般,念出一番吉利话,缓缓地攀向房顶,到达房顶后,在助手们的配合下,大家齐心协力,慢慢将大梁提升到立柱上,进行准确定位。然后,生父他们要向地上抛洒一些米粑和硬币,一旁围观的小孩子们,早已等候这一时刻,一个个仰头望着米粑和钱币从空中飞洒而下后,立即争先恐后跑过去,你争我抢,唯愿多多益善,此时,房梁上还要用茶壶洒点温水下来,浇在抢钱的小孩子们的身上,使得场面气氛更加激情、热闹和吉祥。
生父在我童年时代的印象,记忆犹新,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