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琐记（22）：嘉阳小火车·工业文明

   2016年7月18日。

   “小火车”就是窄轨火车。中国最有名的窄轨可能是昆河铁路，那是以前由越南的殖民者法国修建的，用于联结与中国的经济往来，主要是掠夺云南的资源。这条铁路解放后还运行。人们讲“云南十八怪”之一，就是汽车比火车跑得快。这个跑得不快的就是小火车。我幼年的时候从昆明回泸西，先要坐小火车到宜良。山又大，坡又陡，速度就很慢。现在高速只要个把小时的路程，那时小火车要跑半天。所以，小火车既是经济发展的表现，又是经济欠发展的表现。

知道嘉阳小火车，也是看央视四套“远方的家”的结果。小火车原来是一家国有矿山公司的运输系统，用于运矿，也用于运送上下班职工，同时也为沿线山区群众出山提供方便。后来，矿脉枯竭，采矿停止，小火车的副业就变成了主业，主要为沿线农民提供运输服务。因为小火车运输的特殊性，引起旅行者的注意；再经过媒体的宣传，嘉阳小火车作为旅游资源引起矿山公司的重视。再往后，嘉阳小火车就被包装成一个旅游项目。我相信，作为一个旅游项目的嘉阳小火车，要比其作为矿山公司的运输系统更有经济效益。

我对嘉阳小火车的认识还停留在成为旅游项目之前的状况，那是我几年前看电视报道留下的印象。不多的几节车厢，三五块的车票，与当地老百姓挤在一起，他们中间有的背着粮食，有的担着蔬菜，还有的牵着猪羊。车厢里弥漫着腥臊和汗臭，甚至可能踩到猪粪。到了现场才理解包装成旅游项目的嘉阳小火车已不同于我的想象。火车还是蒸汽机，烧煤；车厢有两节，一节观光车，二节普通车。普通车只提供给当地老百姓，票价五元。旅游者要乘坐观光车，票价130元。小火车每天对开五趟，沿途停靠七个站，每趟来回七十分钟。

作为一个旅游项目，嘉阳小火车提供的仅仅是一种乘坐落后交通运输工具的体验而已。线路全长大约三十来公里，都在偏远的山沟里。路两侧尽是野山和荒地，这对刚刚逃离现代城市水泥森林的人们倒是有一种视觉的冲击。作为旅游项目，经营者还是对线路做了一些规划和设计，比如在一个半圆形的坡道上，营建了一个巨大的花海；在一个开阔的缓坡道上，进行蒸汽机的喷气表演；在中间一个车站，有工业老镇参观；在终点，还有下井体验。后面这几项，雨燕将其称之为“工业文明体验”。列车运行中，有巨大的浓烟喷出。关上车窗，又闷又热；打开车窗，却又有浓烈的烟尘扑面而来。作为一种体验，乘坐小火车可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这却是一种不美好的印象。

可能因为与我的预期有出入，我对嘉阳小火车有点感觉不爽。对它的存在的合理性，我深表怀疑。原先我以为嘉阳小火车对于沿线山区居民来讲是必要的，我以为沿线山区居民除了小火车就不再有其他进出山沟的交通工具，其实不是这样的。那些偏远的山村，都已经通了汽车。即使没有小火车，也不影响他们的出行。关键是，小火车可能是一个严重浪费而且污染的项目。可以相信，蒸汽机的热效率是低于其他牵引方式的，要不蒸汽机怎么会被淘汰。小火车跑一趟，就要烧掉一顿煤，每天跑七趟，就是七顿煤。因为煤价不高，成本计算也许不是什么问题，但对资源的浪费是严重的。小火车烧的，应该是质量低劣的煤炭，烟尘极大，而且散发出一种浓烈的刺鼻的气味，对环境污染极大。我看到，铁路两侧树木，很多树叶发黄，很多枯死，估计是小火车废气污染所致。

我们那天去，一直下着小雨，所以还不是特别难受，要是大晴天，那可就有的受的。这种体验对我来讲，一次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