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安的这些过往经历已经沉睡,在山村的夜晚再次被唤醒。兴国今天再回忆这些,却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在记事本上写下了深夜的感慨: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交,改革的浪潮开始冲破按户籍居住和按计划就业的限制,政策允许居民自由迁徙,个体经营呈现燎原之势。在物质匮乏时代,简单的小作坊生产就能创造财富,知识也就无足轻重,没人在乎高科技低科技,能赚钱就行。就收入而论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以经济收益为中心驱赶着科技创新,知识无用论再次在社会上弥漫。
这股风影响着普通人家对上学的态度。农村人最讲实惠,既然读书花了钱还买不到工作就不再读书了。而师弟没有随波逐流,根据社会和时代最本质的要求,走“本领社会化”的路子。本领社会化,就是把知识变成社会需要的能力。这些积累,成为他后来由社会底层人向高处冲锋的有利武器,决定了后来的师弟与我们村孩子们的差距。
师弟在学校练就了一身本领,可这只是为进入社会创造了条件。在轻技能重关系的社会环境里,怎样才能打通个人与社会之间联系通道,成为师弟读研毕业前必须解决的另一个问题。
——摘自长篇小说《苍茫》第六章“自己才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