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去某学会的聚餐。宴会上,各路长辈相互恭维,有携新作给各位文友拜读,有递上近期自己主编的杂志,好不热闹。期间,各自递名片一轮又一轮,边说“幸会,幸会”,边细看名片上N列头衔。
我留意到,某位摄影师从背包中拿出单反,慢条斯理地拼好部件,装模作样对焦数分钟,又徐徐拆装放好,旁人问其相关问题,摄影师笑笑浅语;一位女士,每次听别人唤“主编”都笑得开言,尚为健谈,后问及投稿方式才知道,她办的是公益杂志,无稿费;迟来的女士连连抱歉,说到自我介绍时寥寥几句“嗯,出版了《XXXX》”……,后问及工作,只是似答非答“保险销售”……不知邻桌有无类似事件。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吃饱后,收了一堆卡片,悻悻而去。
一时想浅谈这类现象。是的,渴望彰显个人能力是每个人的天性,但有些时候欲望强了,这种本能随着年龄增长,也许会淡化,也有可能变得“不理智”。试想谁有在吃饭前拿单反出来看看(仅是看看)的癖好?谁会把区区主编的身份表现得“德高望重”?又有谁,会在名片上列出自己的所有著作……不过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各位在制作个人名片时,若无几列像样的头衔,实在不敢制作吧!
名片上印着一堆头衔和称号,似乎象征着权力与地位。但我更意识到的是,这象征着其人每年要交不少会费,仅此而已。
当今中国诞生了无数种听似“高大上”的团体,诸如文艺学会、文艺联盟、文艺研究会等简直多如牛毛,浏览其历史,主要是一个带有头衔的人创办,数位“权威者”坐镇,大片“后来者”维持下来,再创建与完善一套貌似官方的规章制度和章程原则。但后来,有不少“会员”只为了头衔和身份而加入,这使“团体”的会员良莠不齐。
协会、学会、理事会、研究会……我想无论各行各业,这类“学术团体”并非鲜见,他们看似一群专业人士,而现实里很可能摆不出多少学术成就,不敢否认他们入会前也许有些的成就,但若在于入会之前,那仅代表前期成绩。入会后的成就,有多少是真切从团体得来的呢?他们真正为交流和研究而入会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是聚餐、活动,交友方面有所得,但学术交流,不敢恭维。所谓研讨会,大多团体不过是人云亦云“做个纯粹的文人不容易”;少有的团体的确开学术会,但讲的都是老套理论,或讲套话,独创性不大。
既然所谓“学术团体”是成就之士相聚,就应该为其学术领域创造出集体性的存在意义。但现实生活中,谁得知“散文家协会”(集体地)为“散文界”有特大的贡献?最多,我们从某本畅销书中看到作者名下带着“散文协会会员”,但为什么不是“散文家协会”——以集体身份行事?我猜因为团体名义掩盖了个人光辉,而“XXX,散文家协会会员”这样显然是个人拥有了阳光。我并非独说散文家协会,其他协会、学会也是如此。而理事会和研究会,其突破性成果应该是更要有所作为、更深刻突破、更广为人知的。
在中国,“某主义文化”下的学术团体,其存在意义更令人堪忧。特别是“国家作协”,本来具有光荣身份象征的会员身份,但因为先是其中“受特别养助”的作家的能力受质疑,再是一套越趋官僚化的内部架构,并一些“会员”的实际意义是为官员写套话,更有传出近来不少知名作家退出“作协”的新闻,又后来“省级作协”与省级杂志报刊(收费性收稿)、“作家班”强强联手,名利互通……使得原本光荣的会员身份在中国文学界满目疮痍。
因为前期的成就,多少能者生活在“买”回来的云烟之中,自甘迷茫。
我认为,作为一个创作者,无论出门外临着多少恭敬与祝贺,当回到昏暗的房间内,永远要面对一沓白纸,不管作家、画家还是音乐家。只有时刻谨记前进,才不会被认为浪得虚名。对于良莠不齐的学术团体,会员须理智辨识自己及他人身份,和度量在团体中的能力上升空间。
团体的确有其许多优点,而且可以助长自身对其兴致。此文目的是以眼下某些惨淡的团体为例,放大其弊端,告诫各位辨别、反思。当年所谓“寒窗苦读无人问”和“板凳须坐十年冷”,已不再是现今人们所追求,甚至还衍生出徒有其名的众多“学界社团”,人们以“会员”为荣。这种趋势若日益进化,岂不成国际玩笑?
曾听一句话:底子越空的人,越喊得大声。一位真正的诗人是难以习惯别人以“诗人”相称的。年少轻狂,尚可自以为是,但年岁过来却成果泛泛,不就浪得虚名嘛?所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在名片上铺满身份地位的确令人歆慕,但个中斤两,尽在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