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富多生”可以对冲“未富先老”?


     不知道是谁最先提出“未富先老”这个说辞的,但这个说法迅速地被一些人用来炒作中国的“老龄化”和“空巢化”现象。
     横向对比,中国人的确还“未富”,虽然纵向比较国家有长足发展,民众生活也日益改良。“先老”也算是事实,中国人的老龄人口占比已经达到了联合国的老龄化指标,横向和纵向比较都是“老龄化社会”了。
     本来,人都是追求长寿的,自古以来通过各种方法希望长寿,甚至是长生不老。传说中,中国秦始皇帝还曾派了一个姓徐的带着一班童男童女前往如今以老龄化闻名世界的国度去求取长生不老的秘方。如今,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以“老龄化”来称谓自古梦寐以求的“长寿”,才会把终于达成的长寿当作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和“人口危机”来看待。
     就像不同的人对待任何问题一样,都有“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之分,都有“乐天派”和“忧天者”之分。“未富”和“先老”的确同时代出现在了中国。但是,在乐天派看来,这是一个好事,说明长寿是可以实现的,而且不以是否富足为前提条件。如果长寿的条件是如此的简单,人们可以比较容易地实现梦想,怎么不是一件好事?
    而在悲观主义者看来,长寿不叫长寿,而叫做老龄化。在手中没钱的时候就变老了,将是一件十分恐怖和可悲的事情。他们把长寿和穷富硬拉扯在一起,然而,365天就长一岁,不会因为你的财富的多寡而有任何变化,不会因为你贫穷就停止生长,也不会因为你富有就能少长一岁。
    滑稽的不在于一些人非要把寿命和穷富生硬地扯在一起,而在于他们解决“老龄化”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的方法,那就是要求国家放弃人口管控政策,放开生育,套用“未富先老”之说,就是“未富多生”。
                                       
    国人在形容抚养负担的时候,历来都是说“上有老下有小”,老小都是负担,而且小的是更重的负担,老年人多数还有或多或少的收入,或者或丰或薄的积蓄,而养育子女却是纯粹的投入。国人虽然崇尚孝道,自古都是在养小方面投入的更多,现今社会更是如此,啃老族的存在就是证明,老年人为了减轻子女抚养孙辈的负担也是宁愿节衣缩食。
    人们一直把独生子女政策造成的结果描述成为一对育龄夫妇托举着四个老人,而四个老人的头顶上站着一个小皇帝,负担量是“5比2”。上图是两胎制下的一种常见情况,两个兄弟拉着4个小的托着6个老的,负担量是“10比4”,和“5比2”等价。这是把一个老人看作是一个子女同等的负担的结果,如果把一个小负担看作是2个老负担,那么一胎制下的“5:2”就是“6:2”了,而二胎制下的“10:4”就变成了“14:4”,负担更加沉重。
    实际上小负担更胜老负担,如此一来,以多生子女来解决养老问题,无异于用增加更多的负担的办法来减轻一个小的负担,这在经济上显然是得不偿失的,用一个文学词语就是“饮鸩止渴”。
    关键一点还在于,不论是养老还是养小,都是在“未富”这个经济条件前提之下的。“未富先老”的说法,其实担心的也不是老,而是未富,是没有钱养老,那么在这种未富条件下,连养老都捉襟见肘,从哪儿弄钱来养更烧钱的小呢?如果老子愿意将本就“未富”的积蓄用来养小,原本不高的养老水准岂不更低,何谈用“多生”来解决“养老”之说?只怕是还没等小的养好,老的早就一命呜呼了。而在“未富”的前提下,放开生育,又会造就广为诟病“留守儿童”问题,等于是还没有解决而且加重了养老问题和留守老人的问题却又制造了一个留守儿童的新问题。
    说来说去,关键还是“未富”。如果富裕了,养老也好养小也罢,都不是值得担忧的问题了,至少从物质基础方面都不是问题了,即使父母老了也有物质条件赡养(只要愿意),即便是生个四胎五胎,也不会变成留守儿童。
而空巢现象其实和穷富或子女多少更是无关,纯粹是一个家庭观念问题,空巢问题是精神问题,不是物质问题。如果家庭观念渐淡,孝道不存,即便是子女再多,即便是子女都个个富有,那也未必就会绕膝,即便是绕膝了,也可能只是坐在老人膝下敲电脑划手机呢。
    老不老,自生下来就没得选择了,不论穷富,过一天你就老一天。不富足的人有长寿的,但富足的人没有见长生不老的。但生不生生多少却有得选择,实际上,在市场经济这种注定要将人口贫富分化为两极的制度之下,作为人口增长基数的穷人们已经自动地选择了他们可以接受的生育方式,这就是普遍出现的低生育率现象,无论是已经发达富有的国家,还是中国这样 “未富”的发展中国家。这从人口学角度印证了市场经济制度注定会导致多数人显然相对贫困之中。
    近乎一刀切的独生子女政策,实则是在财富面前人人平等的一个无奈之策。富裕的物质条件当然可以在物质层面支撑养老和养小,如果政府放弃人口管制政策,则等于把人口交给了市场,等于说认可了富人可以多生,而穷人就只有自生自灭。连高速公路过节免费这点优惠都有人评说是歧视没车的穷人而优待有车的富人,怎么在人口的生产上就能够接受政府“嫌贫爱富”呢?
    在市场经济制度下,在贫富分化的财富格局下,不能笼统地谈论“穷富”,否则在很多穷人“被富裕”的情况下,富人们也会“被未富”。中国现在出现了反对计划生育政策的声音,这背后的因素不是平均的“未富”,而是相反,是因为有人的确已经带头富起来了,这些人富起来之后,养老和养小都资源充足了,自然就会对节制生育的国策产生不满,甚至有些人可能还会怀念三妻四妾的时代,最好是连他有几个私生子也不要过问干涉,更不要说干涉和节制他的生育了。这些人在带头富裕起来之后,没有如期地带领其他人也富起来,而是又要接着带头先生起来,好让自己的财富又一个用武之地。
    一刀切的独生子女政策的存废现处在十字路口。政府是否应该引导未富的国民改变这个政策当中包含着的某种“仇富”心态?让已经带头富裕起来的国人充分发挥他们的生育功能?这是个问题啊(?)。或许让富人多生要好过允许穷人多生,至少富家孩子不会变成留守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