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不枯 康寿便随
蔡诗峰
那位给家雀留食的邻家老奶奶送给我两株小花苗，因不忍拂去老人的一片心意，也怜惜两株小生命，我就带到单位了，拜托同事小妹妹帮我买了两个漂亮的小花盆栽上了它，放在了办公室里。
没几天就是春节了，我看着这两盆绿色的植物，觉得这个春天来得早。
春节过后，我从南方探亲回来上班。同事告诉我，你那两盆花有一盆花死了。果然，那盆细叶的花（我到现在也叫不出这两盆花的名字）枯萎了。干黑的像一根粗线头，挂在盆边。因为花盆好看，就放在了窗台上。节后比较忙，虽觉得可惜，但也没有再放在心上。
几天之后，我突然发现粗线头拽出了一寸新芽，像一柄绿色的短匕，刺破花土，探出头来。花活了！花活了！我惊叹道。前几天我还给枯萎的它把了脉，没有一点活着的脉像。现在它活了回来。
如果自然界里有佛所说的涅槃，这盆花就是的吧。枯萎的叶子只是表象。心若不枯，青春便会再生。所谓的涅槃，是不是为了更好地再活一次。
由花及人。心若不枯，康寿便随。心，如何才能不枯呢！
1.以善润心，心便不枯。送我花苗的老人，今年九十余岁了，除了腰有些佝偻外，身体健康，耳聪目明，上楼下楼，自行无碍。那天，老人见我用手机在拍她给家雀留食的场景，就邀请我到她住在二楼的家里。老人说：“我家里的花多，去看看吧。”老人独居，宽大的阳台上，满满地都是花，圆叶的，尖叶的，都是绿油油的，光亮亮的。老人自言自语地说：“这些花好啊，通人性，你好好待它吧！”老人经常到楼下，在花坛边沿上撒一些米粒、饭粒，留给那些在城市无以为家、四处觅食的家雀们。即使是在冬天下雪的时候，老人也会扫净一块空地方来，撒上米粒。老人还会跟你说，哪一年来的家雀多，哪一年来的家雀少。甚至会说到十多年前的家雀的情况来。或许是对花、对草、对小家雀们这种怜惜之情滋润着老人的心灵，让她在九十高龄之时还康健如斯。
2.以情润心，心便不枯。杨绛先生在钱锺书走后，女儿钱瑗走后，心并没有跟着一起枯萎。她将她和先生在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晴晴暖暖、恩恩爱爱，和女儿这一家人在一起的甜甜蜜蜜、和和睦睦、平平淡淡，一年一年、一日一日地回味，一寸一缕、一点一滴的回味，并在百岁之际写出一家三口那些快乐而艰难、爱与痛的日子的打动千千万万个读者心灵的《我们仨》。现在104岁高龄的老人仍然有一颗绿意盎然的干净的心。这了这样的一颗被真情、亲情滋润的心灵，相信在她114岁的时候，还能够在她的笔下流淌出美丽的文字。
3.以爱润心，心便不枯。世界上最伟大的一个修女叫特蕾莎，曾经获得过诺贝尔奖。2009年10月4日，诺贝尔基金会评选“1979年和平奖得主特蕾莎修女”为诺贝尔奖百余年历史上最受尊崇的3位获奖者之一。特蕾莎修女从12岁起，直到87岁去世，从来不为自己、而只为受苦受难的人活着。她把一切都献给了穷人、病人、孤儿、孤独者、无家可归者和垂死临终者。特蕾莎修女以博爱的精神，默默地关注着贫穷的人，使他们感受到尊重、关怀和爱。在她的心里，博爱是一股汩汩不绝的清泉，不仅滋润着世界最贫困地区的无助者，也让全世界人民感受到无私的爱的清泉映照。
4.以文润心，心便不枯。“世纪老人”冰心一生笔耕不辍。1980年6月，冰心先患脑血栓，后骨折。病痛不能令她放下手中的笔。她说“生命从八十岁开始”。她当年发表的短篇小说《空巢》，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接着又创作了《万般皆上品》《远来的和尚》等佳作。散文方面，除《三寄小读者》外，连续创作了四组系列文章，即《想到就写》《我的自传》《关于男人》《伏枥杂记》。“一片冰心在玉壶”，一个内心一直装着纯净的冰雪般的心灵的人，心，怎么会不长青呢，文字怎么会不长青呢，生命怎么会不长青呢！
5.以诗润心，心便不枯。2012年春节期间，我到北京去拜访了诗人屠岸先生和鲁煤先生。两位先生是邻居，一位住在三楼，一位住在一楼；两位先生是同龄人，都出在于1923年，当年都近90岁的高龄。但两位老人的身体都很硬朗。2014年初夏我到北京再次拜访鲁煤先生时，是在一个下午。这个下午，老人为我讲诗从15点半到18点半，三个小时里没有感到疲惫，其间多次背诵大段古今诗歌名句，记忆力惊人。诗坛泰斗臧克家先生活到99岁高寿。唐代诗人贺知章在年逾八十时，回到阔别了六十年的故乡，并写下那首《回乡偶书》：“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唐代还有一个“红叶题诗”叫顾况的诗人，这老头活了八十九岁，在唐朝那个时代绝对是高寿。常言说“愤怒出诗人”“忧患出诗人”“国家不幸诗人幸”等。除此之外，有时候，诗是诗人的宗教。诗人能在在诗意的河流里找到一叶让心灵栖憩的小舟，滋润身心。
6.以书画润心，心便不枯。明代画家董其昌在《画禅室随笔》中说：“黄大痴九十而貌如童颜，米友仁八十余神明不衰，无疾而逝，盖画中烟云供养也。”黄大痴即元代大画家黄公望，就是画《富春山居图》的那老头。米友仁是宋代书画家米芾之子。和董其昌同为明朝的“吴中四才子”之一的文徵明，在其九十岁的时候还能写蝇头小楷，并为人书墓志铭，不过，未待写完，“便置笔端坐而逝”。画家萧龙士活了103岁，仙逝前两天还在挥毫画兰草。朱屺瞻活了105岁，仙逝前还举办了《百岁又五画展》。“漓江画派”旗手阳太阳活了100岁，他的座右铭——画画使人平易，自足教人长寿。在现当代画家中，突破九十岁者：齐白石97岁、刘海粟98岁、何香凝95岁、陈半丁94岁、黄宾虹92岁、林风眠91岁。至于书画家长寿的秘密，医学家的解释是：书画家创作之时，悬肘悬腕，臂开足稳，不但用了指力和腕力，而且用了臂力和腰力，使体内微循环良性运转。同时，书画家举重若轻，以意引气，气贯全身。心理学家的分析更为透彻：书画家进入创作状态之时，凝神静气、意到笔随，舒筋活络、气血顺畅；而当一幅幅精美绝伦的作品完成，带给作者的更是一种愉悦享受，心灵得到洁净、思想得到升华、追求得到满足、身体得到养护。
7.以乐润心，心便不枯。上述所引，多为文艺的名家名人。其实在我们身边也有不少普通而健康长寿的老人。这些老人无一例的都有他（她）自己多年来养成的、形成的养生之道。这些养生之道也无一例外的都包含着“乐”和“静”两个方面。遛鸟之乐、养物之乐、种植之乐、读书之乐、垂钓之乐、登山之乐、旅行之乐、饮食之乐、小酌之乐、跳舞之乐、票友之乐、打牌之乐、含饴弄孙之乐、奉献余热之乐，凡此种种之乐，皆为心之所需，又为心灵之养。去年，我在长春图书馆见到一位参加格非讲座的老奶奶，年近九旬，是自己乘坐公共汽车来的。这位好读书的老奶奶一到现场，马上成为大家注意的主角。后来，我还为这位老人写了一篇文章《读书，让你老来如此优雅》。
2015-3-29于边城延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