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企改革立场:

上下不同声之国资委系统

——国企改革再出发系列评论之十八



国资委的全称是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国资委是国企改革的产物，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的产物。2003年5月，国务院公布施行的《企业国有资产监督管理暂行条例》，将负责监督管理企业国有资产的专门机构定性为“直属特设机构”。2008年10月全国人大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国有资产法》（简称“《国资法》”），因为有“国务院和地方人民政府根据需要，可以授权其他部门、机构代表本级人民政府对国家出资企业履行出资人职责”这一规定，为规避被授权的“其他部门”降低了“直属特设机构”的含金量，因此在该法中统称为“履行出资人职责的机构”。但是在国务院机构设置中仍单列为唯一的“直属特设机构”（其他机构分别为“办公厅”、“组成部门”、“直属机构”、“办事机构”、“直属事业单位”）。

遗憾的是，党中央国务院对国资委的“直属特设机构”定性，其深刻内涵并未得到地方党政部门的深刻领会和贯彻执行。在省一级政府，国资委尚能得到“直属特设机构”的名分；到了地市一级，“机构”虽在，但“特设”已模糊；再到县区一级，“机构”尚且不保，何来“直属”？更奢谈“特设”了。暴殄天物，惨不忍睹。

国资委系统，尤其是国务院国资委和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国资委，是国有企业与国有经济的坚定捍卫者，也是维护社会主义公有制主体地位的理论与实践力量的大本营。因为相对于其他部门，国资委的领导干部和工作人员对党中央关于国企改革的路线、方针、政策理解的更为深透，对国企改革的艰难历程和现今取得的成绩更为熟悉，对国企面临的政治与舆论环境更为关切，对国企、国资更有感情。现在回过头来看，如果不是在2003年从中央到地方成立了国资委的话，国有企业和国有经济很可能已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了。

尽管国资委系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也不是思想高度统一，也经常发生意见分歧或者明显失误，但是，国资统一监管的“直属特设机构”顶层设计，使整个国企改革实践是在一个大的框架内探索前行，不至于发生大的出格和逆转。

然而，即使是国务院国资委，恐怕也没有或不能真正领悟透其“直属特设机构”中所谓“特设”的深奥含义。在中国政治权力结构与生态环境下，它更多地被理解为“正部级职能部门”。于是才有人认为正部级的国资委主任管不住中石油、中石化等具有正部级别的央企，于是才有省一级国资委更加明显的职能部门特征。到了地市县一级，基本上就完全被并入政府职能部门，甚至与财政局合署办公，完全没有了“直属特设机构”的身份。

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国资委系统在国企改革问题上的基本立场的话，那就是“保值增值，万事大吉”。

作为“履行出资人职责”的“直属特设机构”，其职责和目标本来应该是清晰、饱满和立体的。但是由于以下三个因素，导致国资委对“确保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的成为其最重要的价值追求：其一，《国资法》以法律形式赋予其职责定位，要“接受本级人民政府的监督和考核”，“保值增值”成为监督和考核国资委的一个最重要的量化数据；其二，事实上国家未能对“直属特设机构”予以更明确更直接的权力区别对待，各级国资委不得不对“正部级职能部门”、“正厅级职能部门”、“正处级职能部门”乃至“正科级职能部门”予以自觉的角色认知，并不得不通过考核指标的完成以稳固其官场结构中的地位；其三，国资委不过是全民与政府之间“委托—代理”链条上的一环，只有“保值增值”数据才能支撑其合法性。

话说回来，国资委是政府这个“一级代理”下的“二级代理”，能做到“确保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已属难能可贵。当“保值增值”目标与“深化垄断行业改革”、“提高国有资本经营收益上缴比例”、“限制国企管理层过高薪酬及其腐败”等目标相冲撞时，国资委发出一些与“上面”不协调的声音，就不足为怪了。

于是在行动上，表现为监管上的外紧内松，呵护有加。遇到媒体揭短，则板子高高举起，巴掌轻轻放下；明知缺乏制度约束，也有违市场公平，仍然极力推进以国企高管为对象，以“激励机制”为名义的股权股份改革；为实现“资产资本化，资本证券化”，以求借助资本市场迅速做大资产，黑猫白猫，罔顾其他。理论与实践上都有摇摆，并一定会趋向保守主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在外界批评对国有资产流失监管不力时，有这么一个声音表示：国有企业和行使监督国有资产权力的部门在效益上没有任何关联，必然造成此现象。如果将来能依据国资委管理国有资产业绩的情况来制定待遇，那么国资委的监管就从目前的行政行为变为经济行为，也许就不会出现类似状况了。

此议非常可疑，也非常危险。

如果说国资委以“保值增值”为其行动与言论出发点，与党中央的基本路线方针在“形式上”尚且保持一致的话，其他部委办一些官员发出的声音就完全没有了底线。属于利益主导和部门语境下的，尚且可以理解，而那些主张完全私有化，或者表面坚持公有制为主体，暗地里主张私有化的高级官员尤其是学者型官员，其言论和立场实在令人瞠目结舌。正如毛泽东同志曾经比喻的那样：“右派把你们一抛，抛得跟他相距不远，大概五十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