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匈牙利的上古历史,他们是不是匈奴后裔的YY命题,还是交给FQ们去慢慢研究好了。有兴趣的只要简单知道一下主流说法就可以了。匈牙利人也就是马扎尔人,本是生活在乌拉尔山以东,鄂毕河流域诸渔猎民族中的一支。后来被东方草原游牧民族向西迁徙的大潮裹挟而下,冲刷到了中欧大平原。并且在潮水退去之后,作为一个独立的民族留在了欧洲。公元一千年,当时的匈牙利国王伊斯特凡由罗马教皇加冕,戴上了著名的圣斯蒂芬王冠,标志着匈牙利正式脱亚入欧,成为上帝大家庭中的一员。之后的历史,潮起潮落,兴衰无常。匈牙利之于西欧文明最重要的贡献无非两点,一是成为抵御东方蛮族入侵的基督之盾,按历史经验,东方蛮族无论是蒙古还是突厥,向西扩张的极限,一般就算能迈过匈牙利这道坎,也要付出巨大代价,而且再往前走,基本就是强弩之末了。另一贡献是,一个独特的马扎尔人国家横亘在中欧,客观上的阻断了西,东,南三面各斯拉夫部族彼此沟通联系的管道,防止了一个统一的斯拉夫人大帝国的出现。
步入近世,在从土耳其人手中挣脱出来之后,匈牙利的王冠落到了奥地利皇帝的手中。虽说当年奥地利是作为解放者进入匈牙利,帮助马扎尔人赶跑了突厥人,但是俗话说,相见好,同住难。匈牙利在帝国内的地位,介于藩臣和属地之间,既有自己的地方议会,又有奥皇委派的总督。政出多门,就是斗争之始。19世纪初的几十年,是匈牙利自身民族文化意识的复兴期。时代呼唤牛人,领袖自然应运而生。赛切尼伯爵,匈牙利科学院的奠基人,主持了一系列事关本土文化,近代工商业复兴的工作,成为议会中温和改良派的代表。科苏特,贵族出身的律师,近代本土报业的创办者。激进独立派的大佬。这二位并称是照耀马扎尔民族前途未来的双子星。
1848年注定是承载所有人梦想的一年。巴黎爆发的革命席卷欧陆。奥地利作为一个老大帝国,当然不会幸免。从一月份开始,北面波希米亚的捷克人,南面威尼斯的意大利人接连起事。到了3月,首都维也纳的共和派也揭竿而起,整个帝国陷入天下大乱的境遇之中。这时位于帝国东部的匈牙利等来了自己的历史机遇。匈牙利议会乘着宗主国焦头烂额之际,顺势提出了多点要求,核心目的就是力争使匈牙利成为帝国内一个享有高度自治的政治实体。15日,科苏特前往奥地利谈判,同日,在著名文青,诗人斐多菲的带领下,匈牙利人走上街头,开始对帝国政府施压。一边是此呼彼应,漫天要价,而另一边则是顾此失彼,无力东顾。两厢较量之下。奥皇,同时也身兼匈牙利国王的费迪南无奈,同意了匈牙利人的要求,通过了四月法令。第一回合,匈牙利人利用有利的时机,通过不流血的革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也许是胜利来得太过容易,匈牙利人很快就不满足于现有成果,而是继续向哈布斯堡家族索求更多的权利。虽然帝国自身的主力部队还在南北两线平叛一时调不回来,但却可以唆使匈牙利人的二级藩属克罗地亚,对匈牙利发动进攻。好比美国闹独立,英军一时人力调度困难,于是先把印第安人补充进平叛团队。印第安人是什么东西,斯拉夫人又是什么玩意,匈牙利议会里主战派被激怒,谋求彻底独立的呼声慢慢占了上风。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奥皇费迪南的匈牙利国王身份。匈牙利的贵族,军人都曾发过郑重誓言,宣誓要效忠圣斯蒂芬王冠的拥有者,自己的国王,也就是费迪南。但现在又要闹独立,这怎么办呢?老外还是比较单纯,注重军人誓言,不像现如今中国的女孩,许丈夫们一个未来,却又没有新婚落红来证明忠贞。
还好,这个两难问题不久就被哈布斯堡王室自己化解了。鉴于国内局势动荡,奥地利需要一位年轻的新君。费迪南很快退位,由他的侄儿弗朗兹继承王位。匈牙利人长出一口气,只要不承认弗朗兹为新的合法的匈牙利国王,那所有关于王统与道统的问题都解决了。马扎尔人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在接连击败克罗地亚雇佣兵,以及从波希米亚,南意大利远道赶来的几支奥地利军团之后。几个月前还在帝国议会框架内埋头为几条自治条款磨破嘴皮子的科苏特猛然间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可以饮马多瑙河,剑指维也纳了。而此时的奥地利,唯一的主力正由拉德斯基元帅指挥,围攻刚成立的威尼斯共和国。面对咄咄逼人,连战连胜的匈牙利第一共和国和自封国家元首的科苏特,已无多余的兵力镇压。只能走借师助剿这条路了。
沙皇倒很乐意帮忙,因为科苏特麾下的名将贝姆,是个波兰流亡将军的缘故。俄国也害怕匈牙利站稳脚之后,投桃报李,再支援波兰,把波兰人心中那把复国之火点燃。沙俄一出兵,匈牙利人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兵败之后,赛切尼伯爵被关进精神病院,不久在里头离奇自杀,斐多菲一说战死,还有一说是被俘,最后死在西伯利亚劳改营,贝姆元帅流亡到土耳其,死于时疫,科苏特稍微好一点,流亡到美国,他的后半生主要活动在英美系国家的议会,诋毁俄国是他演说永恒的经典主题。最后在都灵策划与意大利人再度发动反奥独立战争时病逝。于这些人而言,虽说属于他们的大时代过去了,但他们把自己的姓名深深的刻在留在了匈牙利民族的心上,成为新的传奇。在今后的岁月里,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们的名字立刻就会成为组织动员新一代乱党的大旗。
1848年革命以拉德斯基元帅平定威尼斯的叛乱,凯旋而归而告一段落。但是老约翰斯特劳斯的《拉德斯基进行曲》并不能带给哈布斯堡王朝长久的快乐,意大利人不爱听这首曲子,同样,捷克人,马扎尔人也都不喜欢这个调调。在战后的匈牙利,马扎尔平民回答奥地利官员最常用的两句话,一是:“俺不知道”,二是“俺没看见”,除此而外就是沉默,无言的抵抗已然算是温和的了,更有甚者,奥地利皇帝屡次遭遇暗杀,最危险的一次,一个马扎尔裁缝用剪刀直刺皇帝的颈动脉,要不是因为年轻皇帝军服的金质领章够厚,也就不会有后来茜茜公主与皇帝的浪漫故事。
皇室也不是没做出过和解的善意姿态。解除战时状态,恢复民主宪政,重开地方议会选举等等,马扎尔也是一个有幽默感的民族,战后选出的第一届地方议会,拟出的所有议员名单,居然是原方照抄1848年那一届独立元勋,一字不易。奥地利方面也只能摇头叹服。政策层面释出的善意既然不为对方所接受,那么改打王室方面的温情牌。皇帝与皇后带着两个女儿访问匈牙利,并且与皇帝母亲苏菲大公妃同名的小公主,还病死在了旅途中,即便如此煽情,马扎尔人还是以沉默回应,眼泪都不肯流上一滴。弗朗兹继位将近十多年,仍然得不到马扎尔人的承认,戴不上匈牙利那顶神圣的圣斯蒂芬王冠。
当然事情不能无限期的冰冻下去,匈牙利国内也不是没有有识之士。长此以往,固然对奥地利不利,但对匈牙利自身发展也未见得有什么好处。在独立暂时无望的前提下,如何谋求匈牙利现实利益的最大化,是地方议会的首要问题。带头的一个叫戴阿克,还有一个就被称作“英俊的绞刑犯”,刚流亡归来的安德拉西伯爵。根据奥地利人日后拍的那部传世经典YY大作《茜茜公主》里的描述,奥匈帝国的建立是一个关于爱的伟大故事。
诚然,匈牙利方面的确有与哈布斯堡王朝和解,从而谋得现实民族利益的意愿,安德拉西伯爵为了这一目的,也许真的曾透过皇后的门路,埋下一条通向维也纳宫廷的引线。伊丽莎白皇后,作为一个出身于巴伐利亚乡间的女孩,不适应维也纳森严的宫廷生活,反倒是对神秘的东方匈牙利大平原充满了向往与好感。这其实也可以理解,现代都市白领女性,大体也都如此,和她谈身边的工作生活,总是诸多不满与牢骚,但是如果把话题扯到遥远的雪域高原,美丽的香格里拉上,阿姨们就会像磕了药一般兴奋起来。说的文雅一点这是女性自身独有的感性特质,从医学专业角度来看,其实这就是女性更年期的前兆,病态的开始。
不管安德拉西伯爵代表的匈牙利这边如何,或是茜茜公主是否真的离更年期不远,这都不重要。历史的真实是,如果哈布斯堡王室方面没有愿意与之互动的政治意愿,不对二元体制构想松口,那么所有的计划与理想只能停留在纸面上。匈牙利人的运气不错,很快机会就来了。1866,普奥战争以哈布斯堡家族的失败而告终。国内反王权的共和派,想搞大德意志的民粹派,还有形形色色想乘乱而起的边疆民族,全都想趁着帝国战败之机,借机生事。哈布斯堡王室毕竟是个有着丰富执政经验的百年老店,面对沉船的危局,深知此刻如果不另开一个水龙头减压,操纵议题,转移焦点。那么最后王室自己只能被淹死。
于是接过匈牙利方面抛出的绣球,奥匈帝国建立。如此一来,奥皇得到了体面,可以顺利加冕为匈牙利国王,名义上执掌匈牙利国防与外交事宜,匈牙利人得到了实惠,以1848《四月法令》为蓝本,成为一个与奥地利并列的独立政治实体。通过奥匈帝国成立,哈布斯堡王室顺利度过执政危机,前一刻还在《蓝色多瑙河》舒缓旋律里寻找战败后心灵慰藉的奥地利愚民百姓,后一秒已经开始热烈讨论起皇帝,皇后盛大的异国加冕礼了。
这里头的利弊得失,并非没人看出来。德意志的民粹派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就如丧考妣,大声疾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将来要吃大亏,王室为一己之私,出卖民族利益,转移斗争大方向等等。。。。。。当时也许没多少人相信他们的话,但事后的发展,不幸被他们一一言中,说是二元制,但资源分配并不公平,奥地利一方要承担近7成的帝国义务,而马扎尔人只需承担不到3成,却享受和德意志人一样的国民待遇,而且还产生蝴蝶效应,捷克人,波兰人,犹太人各色人等纷纷有样学样,想要吃大户。
当然今天的主题不是德意志,元首的苦闷日后再说。言归正传,继续说匈牙利。合并之后,匈牙利靠着吃大户起家,迎来自己历史上的黄金五十年,迅速成为一个发达国家。至于安德拉西伯爵,也一路高升,最后成为奥匈帝国的外交大臣。在他离任之前,成功的为国王弗朗兹办妥了最后一件大事。
安德拉西伯爵:陛下,我有一个好消息要通知您,希望您不要高兴得晕过去!
弗朗兹皇帝:哦,我的上帝!难道你要告诉我,小鲁道夫是你和茜茜。。。。。。
安德拉西伯爵:私事日后再谈,这次我要告诉您,我刚为帝国从土耳其人手中取得了新的领土---波黑
弗朗兹皇帝:这太棒了,伯爵,这下加上原来的那些兄弟民族,朕都可以开两桌麻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