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回来(4):
回老家
亚亚的一个假期都很充实。读书、做作业、申请奖学金、上新东方学英语、学数学、听讲座,另外就是旅游和探亲访友。回来不久陪同他美国的同学去了一趟凤凰,前后有十来天,后来又陪同我们去了两次岳阳,8月初又陪同我们回了一趟云南老家,然后他一个人从云南直接去了江浙一带。
在假期带亚亚回一趟老家早在我的计划中。说实话,我虽然十几岁就离开老家,对家乡却一直有着强烈的眷恋。那里所有的一切经常在我心头萦绕,年纪越大这种思乡的情绪越强烈。亚亚对我的家乡不会有多少印象,尽管曾经多次带他回老家,但那里是我的家乡而不是他的。故乡总是与个人经历相关的,而他没有多少那里的经历。在一起的时候,不时会讲一讲有关家乡的一切,老家的菜园子,核桃树,我父亲栽在菜园子边上的如今已成参天大树的杉木……这一切对我是真实的可以触摸的,而对他则是虚幻的,是缥缈的。当我们真实地进入老家的菜园子时,我的目光是新奇而湿润的,而亚亚的目光则是茫然的。
回老家的一项主要任务,就是给我奶奶和父亲上坟。这一次回去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亚亚是长房长孙,该当给老祖和爷爷上坟磕头。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那些山头和田地,那些牛羊和树木,那缥缈的云和轻柔的风,那泥土的芬芳和野果的酸涩,都是我曾经熟悉且依然熟悉的。隐隐地,我希望这种感觉在亚亚的身上会有体现。但这是奢望。其实,因为是奢望,我的这种想法并不强烈。有时候我会莫名地憎恶现代化,现代化使我们的血统发生了断裂,使我们失去了根和本;可是,我的人生就是由现代化塑造的,我的生活就是一个现代化的过程。父亲离开了老家,然后回去了;我离开了老家,可能回不去了。亚亚呢,他有老家吗?
在老家的酒桌上,有我的兄弟们其他亲戚。端起酒杯的时候,亚亚的神态体现出某种叫做血统或者遗传的东西。我们这一家人,在酒桌上总会有一种异样的热情,忘乎所以,豪爽坦荡。
2013-8-21